760年七月,宦官李辅国假传圣旨,命令唐玄宗从兴庆宫搬到太极宫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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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75岁的唐玄宗退居二线已经有四年时间,他年老体衰,搬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收到“圣旨”之后他不敢怠慢,在高力士等人的服侍下上马,缓缓向太极宫进发。
没想到,走到半路,李辅国突然带领500名士兵出现,黑压压一大片将去路挡了个严严实实。这些士兵个个手握利刃,虎视眈眈地看着唐玄宗等人。
唐玄宗在安史之乱中担惊受怕,此时他一见这阵势,衰老又脆弱的心脏顿时吓得怦怦直跳,慌张得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连声询问怎么回事。
高力士见此情景,连忙对李辅国厉声喝道: “主上是五十年的太平天子,李辅国,你这是想做什么?”
李辅国听到高力士的呼喊,又羞又恼,他骂道: “你真不懂事!”手中利刃扬起,斩了高力士身旁的一位侍从。
形势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高力士担心唐玄宗有什么闪失,急中生智,连忙喊道: “太上皇问候各位将士!”
听到高力士这一声喊,跟随李辅国前来的士兵们连忙齐刷刷地把兵器扔掉,跪在地上齐呼“万岁!”
形势一时舒缓,高力士趁热打铁,对李辅国说道: “辅国,你来给太上皇牵马!”
李辅国不好拒绝,只好和高力士一起牵着唐玄宗的马,将唐玄宗送到太极宫中。
众人退去之后,唐玄宗心有余悸,他拉住高力士的手说道: “今天如果不是将军你,朕就要成为刀下鬼了!”
李辅国只是唐肃宗身边的一个宦官,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假传圣旨,甚至敢在唐玄宗面前耀武扬威呢?
说起来,这李辅国还真是敢拿捏3位君主的历史第一人。
1、危机带来转机
李辅国本名李静忠,他少年时就入宫做了宦官。李静忠相貌丑陋,稍微读过一些书,入宫后他先跟随高力士,只是高力士身边服侍的一名仆从。
李静忠一直在宫中混到四十多岁,还没混出什么名堂,负责过最大的事情就是管理马厩中养马的账务。
王鉷担任闲厩使的时候,觉得李静忠养马养得好,于是就把他推荐给太子李亨。李静忠到了东宫之后,逐渐取得了李亨的信任。
李亨虽然贵为太子,但是当唐玄宗的太子并不是一件轻松幸运的事:李亨上位之前,前任太子李瑛因为武惠妃的陷害被先废后杀。李亨上位后,朝中李林甫、杨国忠先后当权,他时刻置身于阴谋之中,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危急时刻,李亨不得不断腕自保,不惜使用和太子妃离婚、将深爱的杜良娣贬为庶人等手段来保全自己的身份和名誉。
太子的境遇如此,在太子府当差的李辅国只能每天跟着提心吊胆,根本没有趾高气扬的底气和胆量。
转机出现在安史之乱中。
2、趁乱起事
755年,安史之乱发,唐玄宗仓皇逃出长安,奔赴蜀中避难。李亨奉命留在后面安抚百姓,李静忠就跟随在李亨身边。
当时,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跟随在唐玄宗身边护驾,李亨和陈玄礼密谋,准备诛杀杨国忠和杨贵妃。在整个过程中,李静忠参与了事件的谋划,还负责在李陈二人之间传递消息,李亨对他更加信任和倚重。
李亨一路抵抗叛军,收复河、陇兵力,以图兴复大业,李辅国随时为他出谋划策,两个人的关系日益亲近。
到达灵武之后,李静忠劝李亨即位,以安定民心。李亨采纳了李辅国的建议。
756年七月十二日,李亨在灵武即位,是为唐肃宗。李辅国因为拥立有功,被提升为太子家令,判元帅府行军司马,赐名“护国”,后来又改为“辅国”。
唐肃宗把处理四方奏章、军符、宫中事务的权力都交给李辅国,把他视为自己的心腹。
唐肃宗回到长安以后,李辅国被拜为殿中监。757年十二月,李辅国被封为郕国公,食邑五百户,加开府仪同三司。
李辅国以宦官的身份,享受着三公的待遇,和唐玄宗时的高力士同样位高权重。
虽然身份、地位和高力士相同,但是李辅国和高力士也有明显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对权力和君主的态度。
3、权倾朝野
李辅国对权力和地位表现出强烈的热爱。
唐肃宗性格软弱,李辅国得以掌控全局,当时朝中大臣们上奏的事情,全都由李辅国拍板决定;任何大臣想觐见唐肃宗,都要先得到李辅国的同意才行。
唐玄宗有个高力士,唐肃宗有个李辅国,可是在这两位宦官面前,唐玄宗和唐肃宗的地位和权力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唐玄宗始终能够控制高力士,高力士也以唐玄宗为尊,但是唐肃宗和李辅国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他们之间很有些主仆异位的感觉。
唐玄宗知道唐肃宗重用李辅国后,曾经对高力士感慨说道: “吾儿用辅国谋,不得终孝矣!”后来的事实的确证实了这一点。
李辅国手握大权后,格外注重自己的威仪,他出行之时,常常有数百人的卫队跟随,前呼后拥,威风得不得了。
朝中大臣都非常识趣,他们见到李辅国连他的官名都不敢称呼,而是称呼他为“五郎”。宰相李揆博学决断,很有才干,但是他见到李辅国的时候,居然像个晚辈一样执子弟之礼,还称呼李辅国为“五父”。其中虽然有李揆热衷于追名逐利的原因,但是当时李辅国的势焰熏天也可见一斑。
即便如此,李辅国并没有感到满足,很快,他就把针对的目光投向了唐玄宗。
4、李辅国的手段
唐肃宗即位后,唐玄宗闲居兴庆宫,每天只是听听宫廷乐师演奏,接待妹妹玉真公主的拜访和探望,对朝廷的事情既不参与也不干涉,看起来对于掌权、复位并没有特别的奢望。
可是,即便如此,李辅国仍然没有放过他。
因为李辅国之前曾经服侍过高力士,所以包括高力士在内,唐玄宗身边的人都不像别人那样尊重李辅国,李辅国特别记恨这一点。
760年七月,李辅国假传圣旨,让唐玄宗搬到太极宫,半路上他突然带着士兵出现,把唐玄宗吓得胆战心惊。可是即便如此,李辅国对这个结果仍然没有十分满意,他继续对唐玄宗及其身边人进行监视和折磨。
唐玄宗搬到太极宫后没多久,李辅国设计陷害服侍唐玄宗的高力士、王承恩、魏悦等人,将高力士流放到黔中道。当时,高力士因为生病单独居住,接到诏书后,他想面见唐玄宗辞别,可是李辅国连这个最简单的要求都没有答应。
陪伴了唐玄宗五十余年的高力士最终不得不抱憾离去。
此去即是诀别。两年之后,唐玄宗去世,高力士听说唐玄宗去世的消息后,向北痛哭不已,最终呕血而亡。
唐玄宗和贤宦高力士的故事落下帷幕,唐肃宗和李辅国的命运也即将宣告结束。
5、唐代宗的计策
762年四月,唐玄宗去世后不久,唐肃宗也去世,李辅国拥立太子李豫即位,是为唐代宗。
李辅国自恃拥立有功,他希望像控制唐肃宗一样将唐代宗控制在自己手里,于是他就对唐代宗说道: “陛下您只管安坐宫中,外边的事都交给老奴处理!”
可惜,唐代宗和唐肃宗不同,他听到李辅国这番话之后,心中十分恼怒,对李辅国必欲除之而后快。
此时,李辅国掌握兵权,唐代宗知道自己不可以轻举妄动,所以他装作对李辅国十分顺从、恭敬的样子,尊称李辅国为“尚父”,无论大小事情都会和他商量,大臣们仍然像从前一样事事请示李辅国。
李辅国对这种情况十分满意,认为凡事都还在自己掌控之中。
在李辅国十分满意的状态中,唐代宗逐渐将李辅国掌握的兵权分派给其他大臣,罢免了李辅国的官职,只将他封为博陆郡王,让他在宫外居住。
不久,唐代宗派遣侠士夜闯李辅国宅邸,将其刺杀于家中。
唐代宗为李辅国赐谥号“丑”,虽然李辅国相貌丑陋,但是这个谥号显然并不限于此。
唐代宗完成这个除奸大计之后,专程派人前往泰陵,用这个消息来告慰他的祖父唐玄宗。
当年,李辅国假传圣旨,勒令唐玄宗搬迁到太极宫的时候,天下人都深恨李辅国的行为。当时,太子李豫居于东宫,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十分为祖父不平。如今,他终于替祖父报了这一欺侮之仇。
本文参考:《旧唐书·列传第一百三十四》;《新唐书·列传第一百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