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4年六月,湘军终于攻破了围攻近两年的天京,忠王李秀成为保护洪秀全的儿子洪天贵福逃亡,他把自己的战马让给了幼天王,而他自己则不幸在突围中被捕。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李秀成被捕后,按照清政府对太平天国将领的“待遇”,通常都是处以凌迟之刑,比如石达开,洪秀全的儿子洪天贵福,都是被凌迟处死。

但是对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忠王李秀成却是个例外,湘军在抓了他之后,不但没有将其押解至京城,而且曾国藩还私自将其处死了。

那么,曾国藩为何敢私自对李秀成用了死刑呢?这其中与湘军在镇压太平军过程中的所作所为大有关系。

攻克天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湘军围困了天京两年多,这两年里他们在城外忍饥挨饿,又遇上瘟疫,死于瘟疫的和死于太平军之手的人员无数。

所以,在湘军骨子里,他们对太平军简直恨之入骨,这也就决定了一旦攻下天京,湘军必少不了泄愤,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

其一,杀人如麻。

湘军在进入天京后,曾国荃继续发扬了湘军屠城的传统,纵容手下烧杀抢掠了七天七夜,并且下令,只要看到没留发的或刚剃头的,全部都杀掉,因为那些人都有可能是太平军的将士。

湘军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的原则,短短数天内,竟然杀了十几万人,大街上到处是死尸,就连秦淮河里也堆满了尸体。

而当时守城的太平军顶多也就只有几万人,那么死那么多人是哪来的?自然都是平民。

曾国藩为了掩盖湘军的杀人行为,在奏折里称杀了十几万太平军,又说全城十几万太平军没有一个投降的。

湘军惨无人道的行为,后来都被曾国藩的幕僚赵烈文记录了下来,保存至今。

其二,大肆劫掠。

湘军欠饷已久,破城之后,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儿决心要在天京城狠狠搜刮一番,发上一笔横财。

打入天京后,湘军将士各个穷凶极恶,不论是王府宫殿,还是商铺人家,所到之处,无不劫掠一空。尤其是洪秀全的天王府,被曾国荃的部将萧孚泗抢劫一空。

后来有人回忆说,进城后的湘军人人劫掠,就连那些随营服务的杂役也参与其中。而曾氏兄弟对此事则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不仅没有制止,反而下令说,凡是在俘虏身上发现的金银,官方概不追问,其目的在于“所以怜其贫,而奖其功”。

第三,焚城

湘军在烧杀劫掠之后,最后放了一把火,将天京城的王府、宫殿烧成了一片白地,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死无对证。

然而在奏折中,曾国藩却说,是太平军自己纵火焚城,一下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第四,谎报军功。

曾国藩在给同治帝的奏折中说,天京城里的太平军已搜杀殆尽,提督萧孚泗更是立有首功,生擒了李秀成和洪仁达。

并且还说从俘虏的口中得知,幼天王洪天贵福在破城后,“积薪宫殿举火自焚”。不过,必竟事关重大,曾国藩也没敢把话说死,只说等宫殿的火灭了之后,再去查明幼天王自焚的证据。

然而后脚同治就接到暗报,说幼天王已经逃出了金陵。对此同治非常生气,指责曾氏兄弟在这个问题上谎报邀功,饬令曾国藩查明此事,从重参办,这给曾国藩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以上湘军在天京城的所作所为,李秀成是一清二楚的。如果真把李秀成送至京城,少不了细审,如果李秀成和盘托出,那曾国藩吃不了还得兜着走,更何况,他在朝中树敌也多,清廷对他的湘军也颇有微词。

出于各方面考虑,李秀成都不能被送到京师受审,而且对于曾国藩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让其死在他手里。

那么曾国藩是如何促成此事的呢?

李秀成之死

李秀成于六月十九日因伤被俘,曾国藩在六月二十三就写了封六百里加急的奏折上报朝廷,在奏折中,他向朝廷请示了如何处置李秀成。

朝廷在接到曾的奏折后,于六月二十九就做了回复,要求曾国藩将李秀成押解到京城,并要求沿途督抚派兵小心保护,千万不能出意外。

七月初六,曾国藩收到了朝廷的回复,但意外的是,曾国藩当天就把李秀成杀了。而曾给朝廷的解释是,他在七月初十才收到圣旨,那时已经将李秀成处理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晚收到圣旨 ,可能是驿站出了问题。

在奏疏中,曾国藩还解释说,就地正法李秀成出于形势考虑。经他了解,李秀成在老百姓当中很有威望,当时金陵城破后,负伤的李秀成逃到了乡下,之后就被老百姓藏匿起来。

在李秀成被俘时,“观者如堵”,城内的老百姓没有不认识李秀成的。再说李秀成被下狱后,在大狱内,太平天国的松王陈德风见到他还长跪请安。

可见,“恶其民心之未去,党羽之尚坚”,所以,只有就地正法比较合适。但实际上,曾国藩在还未收到圣旨前,就已经决定要杀李秀成了,因为曾国藩有难言之隐。

从上述湘军的所作所为来看,其中最要紧的就是太平军的“圣库”问题。天京城到底有多少金银财宝,李秀成无疑是最知情者之一。

但是对于“圣库”问题,曾国藩也向朝廷解释了。他在奏折中说,近年来,人人都说天京的金银如山似海,所以他和曾国荃说等攻破天京后,一定要好好查查太平军的库房,如果真有那么多的金银财宝,那一定要上交户部;如果只有一丁点,那就留给湘军当军饷或赈灾济民了。

但是没有想到,当攻下天京后,只顾着捕杀太平军了,竟没顾上去查太平军的库房,等到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库房早被太平军烧成了灰。

后来,他还亲自去查询过,根本就没有什么库房,更没什么金银财宝,这也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曾国藩不愧是老油条,对于太平军的财物,在奏折中一口否认,而且还把责任推到了太平军头上,反正城已烧,朝廷就是想查,也无从查起了。

其次,曾国藩在上报军功时说,李秀成是由他的部将萧孚泗抓获的,实际上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李秀成受伤后的确躲到了乡下,但那里的老百姓因争夺李秀成的随身财物而发生了争执,之后李秀成被几个农民捆绑起来,交到了湘军处。

曾国藩的邀功行为,一旦被李秀成暴露出来,那对曾国藩也相当不利。

第三,李秀成可以说是曾氏兄弟的死敌,曾国华、曾国葆都因太平军而死,而曾国荃在与李秀成在对抗中吃尽了苦头,当李秀成被抓后,曾国荃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有人回忆说,当李秀成被带到曾国荃面前时,曾国荃曾对其用私刑,以锥刺之,要不是有人阻拦,曾国荃就是将其刺死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曾国藩决定将李秀成诛杀,也有可能考虑到弟弟曾国荃的感受。

第四,就是人们传说中的有关造反的事。后世传闻,说李秀成有贬清褒曾之意,他曾私下鼓动曾国藩反清兴复汉室。

曾国藩在见到李秀成之后,两人之间确实有些说不清楚的地方。曾让李秀成写过一份所谓的“供词”,李秀成洋洋洒洒写了数万字。

曾国藩看得也很用心,花了很大心思来研究、校勘,但是这份供词原本有四五万字,但最后呈给朝廷时仅剩下两万余字。

曾国藩为何删减了如此之多,删去的又是些什么内容,则无人可知。但可以肯定,删除的部分必定是对湘军、对曾氏兄弟不利的部分。

那么对于李秀成之死,以及湘军、曾国藩在破城之后种种表现,清廷是否就这样认了呢?那是不可能的。

曾国藩如何全身而退?

曾国藩冒着大逆不道的欺君之罪,虽然把李秀成杀了,但他的危险并未解除。

当然对于湘军的功劳,清廷还是要有所表示的。身为湘军主帅的曾国藩加为太子太傅,封一等毅勇候,成为清朝开国以来第一个封候的文臣,而且还是汉人,可谓煊赫。

其弟曾国荃加太子少保,封一等威毅伯。曾国藩虽然论功第一,但实际到后期都是曾国荃在前线指挥战斗,攻安庆,攻天京,都是曾国荃的功劳。

李鸿章封一等肃毅伯,左宗棠封一等恪靖伯。另外彭玉麟、杨载福、鲍超等人也分别封为一等轻车都尉、一等骑都尉等爵位。

活着的人封完了,死了的人也有追封,如胡林翼、塔齐布、江忠源、罗泽南、曾国华、曾国葆、李续等人都被追了爵位。

大封之后,大臣们互相祝贺,但身为第一功臣的曾国藩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熟读历史,知道自己目前是什么情况。

功劳越大越危险,太平军扫荡半个清朝,而他虽把太平军扫平了,但其势力也是如日中天,让清廷十分不安。

经过十几年的战争,湘军将领渐渐崛起,天下督抚半是湘人,很多还是曾国藩的门生故吏。在这群人当中,曾国藩的号召力无疑是惊人的,只要他一句话,这些人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最为关键的一条是,曾国藩是个汉人,一个汉人手里握着可以颠覆天下的兵力,这才是朝廷最为担心的。

很快曾氏兄弟在天京城的所作所为就传遍了朝野上下,各种猜忌、诽谤也随之铺天盖地而来。一时间,曾氏兄弟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怎么办?曾国藩没有慌乱,他既然敢把李秀成给杀了,也就意味着是有应对之策的。当务之急,他做了一件自毁的事情,就是裁汰湘军,天京聚集着十来万湘军,横行霸道,江浙的士绅都已经有意见了。

如今太平军已剿灭,军队自然也用不着了,都发回原籍,该干嘛干嘛去吧。曾国藩的裁军力度是非常大的,除了鲍超和李续宾的部将周宽世的两支湘军需要继续清剿太平军的残余,其他留在天京的湘军全部裁掉,只保留刘松山一支部队。

军队差不多裁光了,自然军饷也不需要了,曾国藩还及时上奏停掉了广东厘金。广东厘金一直以来都是湘军的一项军饷来源,这样湘军停了厘金,清廷自有别外可用。

所以,朝廷对曾国藩的表现还算是满意的,由他上的奏折都一一批准了。此外,为了彻底消除清廷对他们兄弟的疑虑,他授意自己的弟弟曾国荃称病求退。曾国荃也照做了,朝廷自然也批了。

曾国藩经过这一系列的措施,完美地处理好了和朝廷的关系,顺利地功成身退,避免了像历史上其他功高震主的功臣那样,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综上所述,曾国藩之所以要自己将李秀成处理掉,当然是因为李秀成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一旦李秀成胡言乱语,反咬一口,湘军和曾国藩的半世英明也就毁了。

所以,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情况,曾国藩想尽办法阻止李秀成入京,并私自将其处死。之后虽然受到了清廷的刁难,但随着他采取的一系列措施,令清廷很满意,最后所有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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