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初期，卫国是资格最老、影响力最大的诸侯国之一。卫国的先祖是周武王的亲弟弟，从分封之初就是东方大国。

到了西周末年，经过卫武公的一番励精图治，卫国更是蒸蒸日上，成为当时的顶级强国，公认的未来第一号霸主。

然而在卫武公去世后，卫国突然就变了样，而且是一天不如一天。这又是怎么回事呢？这一切，还得从卫武公的儿子卫庄公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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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卫国“三傻”争夺王位

卫庄公有三个儿子，分别是公子完、公子州吁和公子晋，人称“卫国三傻”。等到这哥仨大了一点，卫庄公就开始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找谁来当接班人。

由于这三个儿子都是小妾所生，所以选谁当继承人不受嫡长子继承制，全由卫庄公说了算。

那卫庄公喜欢谁呢？答案是老二公子州吁。然而问题在于，这位公子州吁压根就没有半点继承人的样子，整天只爱舞枪弄棒，说白了就暴躁任性的肌肉男，杀猪可以，当国君却不行。

这下卫庄公可就纠结了，便跑去同大臣们商议。大臣们说，你喜欢二傻我们能理解，但为了卫国的将来，你还是选大傻公子完。卫庄公听了之后，点点头，就册立了公子完。

这事眼看到这就为止了，但卫庄公一想自己还是喜欢公子州吁，就打算给他点补偿。眼看二傻在那舞枪弄棒呢，他一个头脑风暴闪过，就说州吁，既然你喜欢武艺，等你哥哥继位之后，那你就统率军队吧。

这个决定一出，许多人都议论纷纷。有个叫石碏的老臣就去劝卫庄公说这样不妥，迟早会出乱子。

然而卫庄公不听，还拍着胸脯说绝对没问题，哥哥掌权，弟弟带兵，哥哥吃肉，弟弟喝汤，一家人其乐融融嘛！

几年之后，卫庄公死了，公子完即位，史称卫桓公。卫桓公人不傻，一即位就准备拿二弟开刀，公子州吁幸亏跑得快，一溜烟就跑国外去了。

经过漫长的等待，到了卫桓公执政的第十六年，公子州吁纠集了一帮流亡国外的卫国造反派，大吹大擂地杀了回去，一举攻入了卫国都城朝歌，杀掉了卫桓公。

倒霉透顶的卫桓公因此也赢得了一个头衔：春秋时期第一位被杀害的国君。

造反成功后，公子州吁便顺理成章地当上了国君。由于他名声本来就很差，再加上犯了弑君之罪，卫国人都不怎么拥护他。

公子州吁对此很郁闷，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决定找一位高人给自己出主意。谁呢？老臣石碏。

公子州吁和石碏的儿子石厚关系很好，就让石厚问他老子：“爹爹，听说老百姓都不喜欢卫公，那么他如何才能赢得民心呢？”

石老头答道：“卫公是搞政变上台的，名不正言不顺，老百姓当然不拥护他了。所以要想赢得民心，首先还是得名正言顺。让他去找周天子，只要天子承认他，批个条子盖个章，那就OK了。当然了，直接去就太唐突了，找个人说说情比较好。听说陈国的陈桓公跟周天子关系最好，找他帮忙，那肯定就没问题了。”

石厚赶紧把老爹的计策告诉了公子州吁。他一听，拍案叫绝，迫不及待地带上石厚直奔陈国而去。

然而他们前脚刚走，石老头子就给陈桓公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公子州吁弑君自立，大逆不道，这小子现在奔您来了，麻烦您抓一下哈。

这么一来，公子州吁刚到陈国，就被人给抓了，沦为了阶下囚，并按照引渡条例通知了卫国，叫他们派人来领。

接到这消息，卫国的大臣们就开始商量了。有人说，公子州吁肯定是要杀的，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公子州吁杀了就完事了，那跟他一块儿去的石厚又该怎么办呢？有人说，小石就算了吧，年轻人嘛，交友不慎，走了点弯路，让他回来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就行了。

但石碏不同意，他说，诸位倒是好意，但石厚助纣为虐，却是罪行确凿。在大义面前，即便是我的亲人，那也不能徇私枉法。不用说了，两个都杀了吧。

《春秋·左传》记载了石碏的原话：“子从弑君之贼,国之大逆,不可不除。故曰大义灭亲。”

2.最荒唐的宫廷伦理狗血剧

大义灭亲之后，大傻和二傻全挂了，那么找谁接班呢？这不是还有个三傻嘛，也就是卫庄公的第三个儿子公子晋。

于是，在毫无竞争对手的情况下，三傻公子晋即位，成为国君，也就是卫宣公。

在即位之前，由于卫宣公为人比较低调，常年消失在大众视野之外，所以人们对他以至于大家误认为他是个老好人。

等到他当上了国君，大家才发现自己是瞎了眼，因为卫宣公大概是春秋时期最无耻、最狗血的国君了，没有之一。

为啥呢？因为卫宣公有一个突出特点，那就是好色，而且来者不拒，上下三代通吃。当他还在青春期的时候，就和父亲的小妾夷姜勾搭上了。等到当上国君之后，卫宣公不顾别人反对，公然把夷姜接到了宫里，还生了个儿子。

就这样没羞没臊了几年之后，夷姜也到了人老珠黄的年纪，颜值渐渐崩盘。卫宣公对她兴趣大减，公开宣称对夷姜不再有爱。就这样平安无事了两年，卫宣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折腾。

且说那一年，卫宣公的大儿子急子满十六岁了，按春秋时候的标准，已经是结婚成亲的年龄了。不仅相貌英俊，而且谈吐文雅、彬彬有礼，是当时出了名的男神。

卫宣公找到了齐国国君齐僖公，给儿子提亲。齐僖公虽然觉得卫宣公是个混蛋，但却很喜欢急子，于是一口答应，同意把大女儿宣姜嫁给急子。

卫宣公抢儿媳

因为宣姜是个大美人，卫宣公动了色心。在婚礼前几天，他突然派急子出国访问，导致他来不及按时参加婚礼。

当大家都以为婚礼要延期的时候，卫宣公却自己登场了，表示我儿子出国回不来了，今天就由我来替他当新郎官。

这一切，急子自然是被蒙在鼓里的，等到他回到国内时，发现自己的未婚妻竟然变成了后妈，差点没傻掉。但卫宣公毕竟是他爹，他没法多说什么。不过，当事人虽然选择沉默，但卫国的百姓却不打算放过卫宣公。

诗经中有一首《新台》，说的就是这个事，这首诗讽刺说“燕婉之求，得此戚施”，意思是“本想嫁个如意郎，结果嫁了个癞蛤蟆”。

3.恋上后妈引发的惨案

一次极其偶然的机会，宣姜同急子见了面，男神见女神，两人瞬间就爱上了对方，火速勾搭上了。

宣姜便表示，我本来就应该嫁你的，你带着我私奔吧。女方很主动，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急子却有点畏首畏尾，敢做不敢当了。

一来嘛，他舍不得自己世子的地位，二来呢，他又没他爹脸皮厚，怕人议论。结果事情是越拖越久，那边宣姜就越急，越急就越催，越催急子就越怕，最后干脆说自己生病了，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因爱生恨的宣姜发誓要报复急子，三天两头对卫宣公说急子的坏话。

刚开始的时候，卫宣公对宣姜的话并不在意，不管宣姜怎么说，他都是一笑而过。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人报仇更是可以等个十年以上。

在私奔失败后的第十六年，卫宣公生了病，只能躺在床上吭哧，宣姜又开始对他吹风，说急子对自己动手动脚，还放出话来，只要卫宣公一死，就要霸占她。

他对宣姜说，无凭无据，不能明着杀人，但可以暗着来。我明天就派急子出使外国，在必经之路上埋伏杀手干掉他就行了。

这本来是密谋，但没想到隔墙有耳，谋杀计划被宣姜的大儿子公子寿给听到了。

公子寿一听，慌得不行，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哥哥急子，劝他赶紧逃跑。然而急子却说，臣子的责任是不辱使命，我明知是死，也要履行君王的命令。

劝不动怎么办呢？公子寿想，既然你要寻死，那我替你死了不就完事了吗？

于是他把急子灌醉，然后拿上全套的使臣装备就上路了。走到半路，果不其然，杀手们一阵乱箭射过去，公子寿顿时被射成了刺猬，气绝身亡。

等到急子酒醒了，才知道弟弟已经代他出发了，大叫不好，赶紧去追，结果正好遇到了那一群杀手们。他对杀手们说，你们杀错了人，是没法复命的。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杀了我吧。

听了这话，杀手们佩服他是条汉子，纷纷向他施礼，随后乱刀将他砍死。急子就这样结束了自己身为男神却非常悲剧的一生。

4. 好鹤失国：因养仙鹤而亡国

干掉了两位公子之后，杀手们提着两个脑袋回去复命，卫宣公一看两个儿子都死了，猛然清醒了。他整日以泪洗面，几个月后便一命呜呼。

卫宣公之后，是卫惠公。等到卫惠公死后，他的儿子卫懿公继位，又是一位奇葩君王。

因为卫懿公对动物养殖特别感兴趣，尤其喜欢养仙鹤。自从他上台之后，就在宫里养了一大群仙鹤，每天不理朝政，一门心思扑在养鹤上，亲力亲为。

由于卫懿公特别喜欢鹤，有人讥讽他是“卫鹤公”。

卫懿公的每只仙鹤都有官职，有级别，并配备了专职的仆人、马车，每个月还给仙鹤发工资。

后来他的仙鹤越养越多，宫里放不下了，就专门圈了块地来搞养殖。这块养殖场后来竟然发展成了一个城市，哪儿？就是今天河南省的鹤壁市。

卫懿公养仙鹤，花钱如流水，但对老百姓，他倒是一点都不关心。有人劝他长点心，把砸在仙鹤身上的钱拿来接济百姓，他怒斥道：“老百姓的死活管我鸟事！他们还不如我的一只鸟呢！”

这么干，迟早是会有报应的。

就在卫国的仙鹤养殖事业蒸蒸日上之时，北方的游牧民族狄人突然对卫国发起了进攻。卫懿公号召百姓们进行抵抗，结果无人理睬，一个响应的都没有。

卫懿公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便跑去问大臣们该怎么办。有人说，想打败敌人，倒也不难，只要把仙鹤送到前线去，对方就肯定退兵。

卫懿公听了之后笑了，说你们疯了吧，仙鹤能打仗？大臣们立刻回话：“既然仙鹤不能打仗，您为什么高官厚禄养着它们？”

到这里，卫懿公终于知道自己理屈了，他一边认错，一边下令放走仙鹤。

然而为时已晚，到头来还是无人响应。卫懿公只好带着一小队人马前去抵抗，结果刚一交手，就输了个底朝天，狄人把卫懿公乱刀砍死。

这个故事后来演变成为了一个成语，那就是“好鹤失国”。

杀掉了卫懿公之后，狄人继续进军，到处烧杀抢掠。眼看卫国就要灭亡，齐国和郑国派出了援军，打退了狄人，并且拥戴卫懿公的堂弟卫戴公即位。

卫戴公即位的时候，全国上下只剩下了五千多人，整个国家也是一片残破。卫国君臣只好盖了几件茅草房充当宫殿，那情况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经过这番打击，卫国从此一蹶不振，成为了一个无足轻重、而且屡受他人欺负的小国。

*本文摘选自路上读书App历史节目《春秋·左传》，内容有删减和调整，完整观点和讲述请移步至相关节目收听。

音频编辑：华文杰

主播：良辰周

特约撰稿人：郑宁，复旦大学历史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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