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
故事发生在宋朝至道年间,灵宝县有一户姓马的大户人家。马家世代经商,经过数代人的打拼,积攒了不少的家业。至道二年的一个秋天,大当家马宗福因病去世,万贯家财便落到他儿子马占江手中。
马占江自幼胸怀壮志,而且聪明伶俐。父母对他寄予厚望,当马占江年仅五岁的时候,家里便请来私塾先生教他读书习字。到了马占江二十岁的时候,已经接连考中童生、秀才,当地人都称他是神童。
但是马占江考中秀才之后,开始有些飘飘然,结果因为他的不思进取,在后面的几次乡试中皆是名落孙山未能得中。自从父亲死后,家中生意疏于打理,家道渐渐衰落下来。
马占江心中暗想,既然祖上能够靠经商积攒万贯家财,自己索性也弃文从商,到时成为像范蠡一样的巨富,依然能够快活潇洒一辈子,读书求官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就算是自己有真能耐,但是不一定有那样的好运气,人生苦短,索性在自己能把握的事情上努力。
马占江说干就干,当时他家中屯的有几千石粮食,马占江听闻陕北闹了蝗灾,粮食奇缺,马占江用船拉了两千石粮食,沿运河北上,准备大发一笔横财。结果船只还没行出码头多久,船就翻入河中,粮食也全部沉入水中,成了鱼虾的口粮。
原来,马占江为了贪图便宜,雇佣的是一艘中小型货船,船老大多次对马占江说道,他的船小,只能装一千五百石粮食。但是马占江想着多装就是多赚,硬生生往船上装了两千石粮食,而且对船家打包票说道,倘若出了问题,全部由他负责。
船家见马占江这样说,也只好点头答应。当两千石粮食都装到货船上时,船舷已经几乎与江面持平,当货船小心翼翼驶出码头不久,运河上便刮起了大风,结果一个大浪打来,船舱被灌进来许多江水,眨眼之间,整艘船倾覆江中,马占江幸得过往渔船搭救,这才幸免于难。
马占江刚上岸不久,船家也成功泅水上岸,船家见自己的船沉入河中,心中十分恼怒,拉着马占江去见官,要他赔偿自己船钱。等二人到了县衙之后,船家将事情始末讲述一番。
县令听闻之后,明白了来龙去脉,对船家说道:“虽然雇主要求多装,但你是船家,对自己船只装载量应该有充分的了解。如今出了事故,你也有责任。现如此,只好你们二人各自承担一半重新造船的费用,粮食损失由马占江自行承担,其他的无须多言。”
船家无奈,只好自认倒霉,一趟活没拉成,倒赔了船钱。马占江更觉得冤枉,本来自己想着拉一船粮食到陕北,能赚个几千两银子回来,谁知道不但粮食打了水漂,还有倒赔船家几百两银子的造船钱。但是既然县令如此判下来,船家和马占江也只好照做。
首战失利之后,马占江并不甘心,过了几日之后,他又装了一船的粮食,再次朝陕北进发。这次他吸取了上次沉船的教训,雇用了一膄能装载三千石粮食的大船,然后将家中所有的存粮,合计两千八百石全部装到船上,准备到了陕北狠狠大赚一笔,好弥补之前的损失。
大船在运河上航行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到达陕北。但是等马占江到了地方之后,却傻了眼。陕北确实发生了蝗灾,但是朝廷及时出面赈灾,家家户户都发放的有粮食,老百姓并不着急买粮。而且像马占江这样运粮到陕北的粮商很多,大家为了倾销手中的粮食,不惜压价出售。
马占江不甘心将粮食低价售出,但是倘若他再重新运回老家,白扔双倍运费不说,粮食在河上运输受潮,倘若运回家后发霉,到时就一文不值了。马占江为了将这些粮食全部出脱,最后以将近半价的价格出售,他这才从陆路返回家中。
马占江首次经商,以失败告终,不到两个月的光景,白白损失几千两银子。
回家之后的马占江意志消沉,整日借酒浇愁。马占江的妻子名叫周荷,是个极其贤惠的女子,她不愿见丈夫就此颓废下去,便劝他重新振作起来,好歹找个事做,或读书或经商,倘若再这样下去,恐怕人就要废了。
马占江受不了妻子的唠叨,索性住在杏花楼里不回家。
杏花楼是灵宝县有名的大客栈,客栈掌柜名叫胡彪,乃是灵宝县地方一霸。杏花楼的一层是饭店,二楼是赌局,三楼及以上是客房,无论是过路客商,还是当地的土豪富绅,都喜欢到杏花楼吃喝玩乐。
马占江起初在杏花楼不过就是喝酒、睡觉,时间久了他感觉无趣,便开始玩起了赌钱。这一赌不当紧,彻底让马占江来了兴致。他在赌钱的第一个晚上,就赢了几百两银子,马占江欣喜不已,看来这是一个挣钱的好门路,自己辛辛苦苦外出贩粮几个月,非但一分没挣,还倒赔了几千两,而自己坐赌桌前押几次宝,竟然赢了几百两银子。
马占江在心中盘算,倘若自己增加赌注,连玩个几天,不但能将之前的亏空弥补过来,还能倒挣不少银子。马占江回到家中之后,将自己的房产地契拿到当铺抵押,换来了几千两银子。马占江在赌坊大杀四方,巅峰时赢了上万两白银,但是马占江并不收手,他心想倘若自己再赢几把,自己就一世吃喝不愁了。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一把马占江全部押上,结果那一把他输了,不但将全部家产输光,还倒欠了赌坊掌柜胡彪几百两银子。
此时马占江犹如在梦中一般,不知为何在短短半年不到,竟将祖上数代人打拼的家业挥霍一空。其中一部分原因是马占江好高骛远、贪大喜功造成的,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马占江进了胡彪的圈套。
胡彪原本只是灵宝县的一个地痞无赖,他之所以能够在短短数年积累巨额财富,建起杏花楼,靠的就是骗人去赌。胡彪经营赌局非常有头脑,但凡到他赌坊的人,他都会让人先赢得盆满钵满,人性都是贪的,当那些赌徒把赌坊当成取之不尽的金库时,便想着多拿本钱赢更多的钱。就在这时,胡彪突然收网,将赌徒的钱赢得一干二净。
那骰子当中早就被胡彪做过手脚,大点小点随他心意,所以那些赌徒的输赢,都掌握在胡彪的手中。
马占江输光家产之后,胡彪带着一帮人到他家讨债,马占江一家老小被赶出家门。但是马占江哪怕将家产赔光之后,还欠着胡彪几百两银子。就在这时,马占江的妻子周荷对胡彪说道:“既然我丈夫还欠你几百两银子,就拿我抵债吧,反正我跟着他这样的穷光蛋,也没啥好日子过了。”
胡彪见周荷长得十分美貌,当即点头答应,马占江知道自己让妻子寒了心,如今也别无它法,只好将妻子交给胡彪抵债。
马占江带着一家老小到亲戚家投奔,胡彪则直接住进马家,与周荷共同生活。
但是就在当天夜里,周荷的父亲带着一帮人来到马家,找到胡彪讨要自己女儿。周老汉拿出五百两银子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女婿欠你几百两银子,我还你便是。但是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马占江并未写休书,我女儿周荷依然算是他的妻子,倘若你强占民妇的话,我就带你去告官。”
胡彪见周老汉来者不善,心想自己已经霸占了马家的家产,妻子就还给他吧,自己落几百两银子,随便买个小妾也够用了。但是等胡彪接过银子之后,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周荷的身影。
胡彪说道:“定是方才她趁乱跑出去了,如今让我去哪里找,你们暂且回家,兴许她过几日就回去了。”
周老汉勃然大怒,揪着胡彪的头发说道:“你放屁!我女儿白日还在你手中,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定是你因奸不允将她杀害!倘若今天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老汉岂能与你善罢甘休!大家快帮我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我女儿找出来。”
众人四处寻找,发现胡彪躺的床下有土松动的痕迹,挖开一看,只见土里面埋着一条女子的腿。与此同时,又有人在灶台底下发现了一个女子的头颅,早已是被烧得面目全非。周老汉气得浑身打颤,嘴里骂道:“你竟然如此残忍将我女儿杀害,我要跟你拼命!”
胡彪吓得脸色煞白,连忙跪地求饶说道:“众位乡亲,这肯定是误会,我也不知道这死尸是从哪里来的,我是今天刚搬进来,这死尸定然是马占江所害,跟我无关!”
周老汉朝胡彪脸上踹了一脚说道:“我女儿和贤婿恩爱有加,他如何能下此狠手,再者来说,我贤婿一整日都在我家中,有乡亲们可以作证。而我女儿与你待在马府,自始至终没人见她出去,这分明就是你害死我的女儿,这场人民官司你打定了。”
胡彪此时也闹不明白,为何家中会出现女尸,还有就是周荷去了何处。但是他知道灵宝县令是个清官,平日最恨抢男霸女之事,如今自家出现女尸,而且有众乡亲目睹,倘若自己见了官,恐怕自己难逃活命。
胡彪跪倒在地说道:“这确实是个误会,您看要不这样,这马家宅院我也不要了,权当我没来过这个院子行不?”周老汉不依不饶说道:“你想得倒美,你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在我心中,我女儿价值万金!”
这时旁边有人搭话道:“你这胡彪也确实不人物,这马宅本来就是人家的,如今你害死人家女儿,只是将宅院归还,显然不够诚意,倒不如还是将你送到官府,让官老爷判个明白。到时给你定上死罪,拉到菜市场砍首,你是啥也落不着。”
此时胡彪也是吓破了胆,他连忙说道:“我赌坊里还有几千两现银,算是给周家娘子做丧葬费用,你看如何?”周老汉沉思许久,最后长叹一声说道:“罢了,就便宜你吧,花有重开日,人无往少年,倘若真的将你送到官府治罪,你定然难逃活命,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女儿吧,你现在赶紧派人去拿钱,迟了的话倘若我反悔时,那咱们就只能见官了。”
胡彪急匆匆派人到赌坊拿来现银,又将马宅的房产地契归还,周老汉等人这才放胡彪离开。
胡彪回到家之后,吓得生了一场大病,次日到赌坊之后,因为精神恍惚,出老千时被赌徒们发现,赌徒们恼羞成怒,这才知道一直以来被胡彪玩弄,众人将胡彪乱打一通,并且将杏花楼点燃,赌徒们见闯出大祸,纷纷四散而逃,最后胡彪连同杏花楼都被烧为灰烬。
因为胡彪是当地恶霸,民怨颇深,他被烧死之后,也没人前去报官,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在那之后不久,马占江变卖家产,远走异地他乡,开启了新的生活。
后来有灵宝县的商人到杭州办事,无意撞见马占江,只见马占江和一个女子有说有笑,那商人定睛一看,吓得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只见马占江身边的女子并非旁人,正是他那死去的妻子周荷。
商人以为自己遇到了鬼,吓得失声尖叫。马占江认出商人来,正是自己多年的发小林方。马占江将林方请到酒馆喝酒,讲述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当年马占江输光家产之后,回到家中与妻子告别,准备一死了之。周荷说道:“大丈夫应该敢作敢当,倘若你一死了之,算是什么好汉?再者来说,咱们是一家人,遇到困难一起扛。”
周荷带着马占江找到自己的父亲周伯庸,周伯庸恼怒女婿,但是为了女儿,他不得不将怒火压在心底。马占江输给胡彪近万两白银,周伯庸有心替他还债,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周伯庸长叹一声说道:“罢了,我只有对不起二女儿了!活人总得活下去,倘若有来世,爹再偿还你!”
周伯庸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名叫周荷,嫁给马占江为妻。二女儿名叫周兰,因为比周荷小两岁,故而尚未婚配,就在前不久,周兰突然因病去世,刚刚下葬几日。为了救大女儿一家老小,周伯庸想到一个狠招,将二女儿的尸首挖出,事先埋到马宅中,然后栽赃胡彪,就说胡彪因奸不允杀人。
因为胡彪看到的全是残肢,他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周荷,加上他本身心虚,生怕惹上官司,故而中了周伯庸的计。其实当时周荷还在马宅当中,她就藏在院中菜窖之中,只不过胡彪不知道那个菜窖的存在罢了。
后来,马占江见胡彪遭到报应,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将全部家产变卖,连夜带着妻子到杭州,开始了新的生活。马占江深感愧对妻子,愧对周家,而且他也明白自己不是做生意那块料,于是钱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自己则安心读书。
三年之后,马占江考中举人,又过两年考中进士,领职杭州通判。几年之后,马占江调任陕州知府,当时灵宝县归属陕州管辖,马占江带妻子回乡扫墓,同时为妻妹重修墓茔,人们这才得知事实真相。
马占江到任之后,清正廉洁,为老百姓做了许多的好事,老百姓对他是称颂不已。
后记:
马占江是不幸的,屡试不第、中年丧父、经商失败、遭人欺骗,险些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但是马占江又是幸运的,他有一个不离不弃的好妻子,有一个深明大义的老丈人,最后将他从万丈深渊中救出。无数的故事告诉我们,珍爱生命,珍爱家庭,远离赌钱。
【郑重声明】
本故事为民间故事,纯属文学创作,故事情节人物均为虚构,旨在丰富读者业余生活,请勿与封建迷信对号入座。
-本期完-
我是蒲松龄的妹妹蒲公英
更多精彩民间故事
等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