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清浅
电视剧《天下长河》中的大老粗索额图时常言语粗鄙，笑点满满。最可笑的一件事就是明知自己的诗写得不好，文才不如明珠，偏偏要在皇帝夸其奏报文理通顺以及明珠当他面明损实夸自己儿子纳兰容若后附庸风雅起来，结果在皇帝那里闹了大笑话，实力阐释没文化真可怕。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剧中，明珠但凡跟索额图走到一起总要斗嘴。一天明珠在索额图等人面前说起儿子纳兰容若——你说天天作诗填词，有什么出息，咱们满人马上得天下，不好好学骑射却作诗词，真是不成气啊。
索额图虽不懂文墨，但却知道对方是在暗自炫耀儿子有文才，便来个欲抑先扬——咱们马上得天下，但是不能马上治天下。皇上注重汉文化，时常叫我们多学习呢。在这方面明相比我们强多了，明相可是懂得四书五经的才子。贵公子纳兰容若那可是满州第一才子啊，有一回我在南书房听见皇上夸赞他的词，什么碗哪盘。明珠更正说是婉约派。索额图才不在乎是婉约派还是碗哪盘，只是随声附和“对对对，反正是好碗好盘子。皇上喜欢，那不就是个大金饭碗吗。哈哈哈……”
明珠知道跟索额图谈文艺无异于对牛弹琴，懒得再聊下去，便转身一走。可还没走到门口，索额图就跟大臣背后笑话明珠父子说“父子一对穷酸。”之所以如此形容明珠父子，一是剧中的明珠是寒门出身，在出身极好的索额图那里自然怎么看明珠和其儿子都是穷酸的；二是明珠是读书人，其子纳兰容若也是读书人，在古代这情形美其名曰书香门第，其实就是世代贫寒的意思。刊于康熙年间的小说集《生绡剪》第十一回《曹十三草鼠金章 李十万恩山义海》中就有这么句话“若是秀才,儿子又读书,美名是接续书香,其实是世家穷鬼。”可见那时候书香门第不是什么夸人的话。
被人背后这么一说，哪怕是还身处贫困中的人也会难受，何况是已经逆袭成相的明珠，惹得刚到门口的他忍不住低估了句“粗坯”。然而也只能骂句粗坯，谁叫人家索额图是个根基深厚的大贵族呢，而自己则是个扎风筝的破落户考上来的，承蒙皇帝厚爱，也是个相，可权力没索相大呀。
过足了嘴瘾的索额图背后骂完还不肯罢休，内心就是不甘心在文才上止步不前，更妒忌明珠有个能诗擅词的儿子纳兰容若，为此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在院里啊啊啊的吟诗，但啊个半天也啊不出句诗来。好奇的高士奇凑上来时还把自己作不出诗的气撒在明珠父子身上，“明珠这个老东西啊，他顶不是个东西，他还生了一个跟他一样没事就酸文假醋的那么个儿子。可这酸词儿酸曲儿的，皇上还特别喜欢。这皇上跟我说啊，最近我这个奏报，文理上还是很通顺的，让我多接近翰墨，这咱得听招呼啊，不就弄点酸词吗，这有什么难的呀！”
这“酸词酸曲”对明珠父子来说的确不难，但对索额图而言真的难，从他所作的表达平三藩之喜的诗来看就知道有多难了——“大炮开兮轰他娘。平定吴贼兮回家乡。八旗儿郎兮都有赏。”如果读过并记得刘邦的《大风歌》的人就会立马发觉，索额图这所谓的诗分明借鉴了《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甚至可以说是抄袭。
正是和《大风歌》相似但又相差极远，高士奇才会猛夸“索相，这比刘邦的气势还足。”此时的高士奇早已笑弯了腰，演技跟索额图比差远了。索额图在吟诵他那首借鉴了《大风歌》的“诗”前可是大言不惭地说“我看了朝廷平三藩这个奏报，我们用红衣大炮啊打了个大胜仗，一时诗性大发，写了一首诗。皇上看了大加赞赏啊，说我以后要是还有好诗，还得给皇上看。”人家康熙大概只是随口开开玩笑，包括那番夸他奏报文理通顺的话也只是顺口一说，鼓励他多读书，结果他竟当真了，有点飘飘然了，想着再作诗获夸奖，但事实上他写的哪里是诗了。
不过，碍于对方权势，高士奇可不敢像在破庙那样狠批那些举子的诗，说是狗屁不通（那些举子的诗比索额图的“诗”好上百倍），大夸特夸后，只对最后那句“八旗儿郎兮都有赏”纠正说是八旗儿郎绿营。但得到的回应却是加上绿营不通，你不懂诗。接着又开始吹起自己在诗歌方面的天赋来，说自己跟皇上去潭柘寺进香，一下就诗兴大发呀，就作了那么一句“潭柘寺里撞金钟”，正是文思泉涌打算对下一句时，明珠这个老狗喊自己去吃饭，底下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聪明的高士奇抓住索额图的兴趣，给他对了句“黄鹤楼中吹玉笛”。索额图听了很满意，让高士奇随他到书房，把一大袋只写了只言片语的所谓诗交给高士奇，让高士奇帮忙把后边的诗句都连上，省得他一早上起来啊啊啊的，还说要是对得好给他赏钱。
这就有点为难高士奇了，要是认真对这优劣对比太明显，没法看，要是修改了人家的诗，岂不否定了索相的“文才”吗。只得问对方是要文采斐然的还是大气磅礴的，您给我指个道。没想到索额图没有二选一，说自己不跟明珠争这个长短，不卖聪明，要是写得太好皇上能信吗。
从这话里可以看出索额图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诗是作得不够好，没法跟明珠特别是纳兰容若比，所以不让高士奇对得太好，他要展现的是自己的努力与进步。可惜他那些诸如“乌鸦啃树皮，风吹屁股冷，不如在屋里……”的所谓诗，真按这水平或略高的水平对，还不是狗屁不通。也难怪高士奇按其意思对出诗呈上去给康熙看后被嘲笑一番，是用实力阐释了什么叫没文化真可怕呀。只能说索额图的自知之明还是不够，既然知道自己短处，何必附庸风雅，自曝其短。
如此看来《披荆斩棘的哥哥第二季》里郑钧、张震岳拒绝跳舞，理由是自曝其短丢人也挺有道理的，在某些时候还真得把短处藏着，别在这方面过度显摆，不然就是索额图这样，想以诗作证明自己，结果成为别人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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