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在南诏时期土城基础上经明代改建为砖城的最典型代表是永昌、大理、昆明三座古城。永昌府城是云南省建筑规模最大的古代城池,它兼容了古代中国城池的绝大多数元素,是西南丝绸之路上一座名副其实的商旅重镇,被誉为“西南一大都会”。今天,让我们拂去历史尘埃,一探千年永昌府的岁月风华 ——
文笔塔 范南丹 摄
(资料图片)
11月,天朗气清,登临太保山,在观城亭凭栏远眺,眼下蓬勃发展的城市胜景不禁让人追思怀古。600多年前,太保山被城墙围入永昌府城,成了一座城内的山。年复一年,四季轮转,古城墙大多变成了低矮的土垣,只有这座山岿然不动,始终守望着它膝下的古城。那些残存的古城墙满载岁月的尘埃,静静地诉说着“古城故事”。
一城八门
隋末唐初,在唐王朝的支持下,云贵高原洱海地区的南诏国迅速崛起。唐天宝二年(743年),南诏王皮逻阁率兵西进永昌,在太保山下修筑了拓俞城(永昌府城),派节度使驻管。
仁寿门 范南丹 摄
明初,麓川土酋思可法兵攻永昌,土城被毁。明洪武十八年(1385年),云南前卫指挥使李观,在土城原址改建砖城,并以太保山为子城。后来胡渊任指挥使时,鉴于太保山未围入城内,一旦被敌军占领,城内虚实即可了如指掌,于军事不利,遂奏请明太祖朱元璋,仿南京包钟山之制,围太保山于城内,顺山势筑城墙,将子城与主城融为一体。至此,一座方圆2.1平方千米,四周城墙高2.2丈,周长13里14步的永昌府城最终形成。
“古代永昌府城之规模是当之无愧的云南之冠。”保山市博物馆馆长王黎锐自豪地介绍。较之云南省另外两座南诏时期建立的古城,拓俞城(永昌府城)比拓东城(昆明城)早建22年,比异牟寻迁都羊苴咩城(大理古城)早36年。经明代改建砖城,无论是城门数量还是周长,永昌府城都远胜于二者,可以说是云南境内构筑规模最大、功能最为齐全的一座城池。
曾经,8座巍然矗立的城门护卫着一方百姓。有城必有门,永昌府城西为永镇、安定门,东为升阳门,南则龙泉、镇南门,北则仁寿、通华、拱北门,城墙四周有角楼、四炮楼,城内有钟楼、鼓楼。东南北三面城墙之外,均有护城河,深5尺宽2尺,城门外设吊桥。在镇南、拱北、清华三城门外均筑“瓮城”,即在正门外再围筑小城,作为正门屏障,以增强城池的防御。
如今,高大雄伟的城门已难觅踪迹,唯有古城西北角的仁寿门以极尽低调的姿态与时间抗衡,坚守着昔日的辉煌。年轻一代只能从上了年纪的“老保山”口中,窥得几分当年永昌府城的样貌:“好一座永昌城,八道城门开六门。打开升阳门,东来紫气飘进城;打开镇南门,金银珠宝滚进城;打开龙泉门,地脉龙神涌入城;打开仁寿门,松毛柴草流进城;打开小北门,菜蔬粮食运进城;打开大北门,商旅马帮迎进城。还有两道门,随便打开万不能。打开了安定门,南方蛮子就会打进城;打开了永定门,老虎豹子就会跑进城。”这几句口口相传的谚语,恰是每座城门功能的真实写照。
72条街82条巷
这是一座集中原、江南、边疆建筑风格为一体的城池。城方如印,72条街、82条巷纵横交错,衙署、书院、牌坊、庙宇、会馆等古建筑坐落其中。
资料图 范南丹 提供
虽历经战火洗礼,永昌府城旧址街巷至今仍保持着明清至民国时期的传统格局和历史风貌。如果把一代又一代永昌子民看作古城的细胞,那一条条经络分明、井然有序的街道就是古城不息的脉搏。
在这里,每一片区域的命名都源于明确的功能划分。来到卫照壁街、金齿街、老县街,依然能感受到行政机构的威严;穿过黉学街,可以从永昌府学大成殿、保山县学先师殿了解保山兴学办教与科举人才成长的历史;走进通商巷,似乎明清时期马帮的驼铃还在悠然传响,各种珍稀物资都在这条保山商业中心街道交易……
元明清时代,特别是明代中期以后,明王朝“武功以定天下,文教以化远人”的治理方针在永昌得以大力、持续施行,汉民族和汉文化随着大批的移民进入,逐步由客体转而处于主体地位,从生活饮食习惯到建筑文化、信仰文化,保山社会文化发生了巨大的质态变化。
明军实行卫所制度,“诸卫错布于府县,千屯遍列于原野”,保山出现了大量以屯、营、所、铺、堡、哨为地名的村落;府县各地大兴儒学,兴建孔庙、黉学、书院,永昌文教进入极盛时期,汉语由官方语言逐渐向各族民众共同语言方向发展,内地人文思想在这里加速传播,科举及第者成批出现,并造就了许多名扬省内外的学者、文学家、诗人;由汉族创立并有浓郁汉文化特色的道教,也在明代兴盛起来,并出现了儒释道“三教合一”的一些宗教建筑。
回望过去,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明代著述第一人”杨升庵、著名地理学家徐霞客、书法大师王文治等文人墨客都曾踏足于此。这片曾被誉为“文化名邦”的热土,孵化和孕育了一大批仁人志士:明代布衣教育家杨元、著名学者“张氏三父子”(张志淳、张含、张合),清代名宦王宏祚、吴树声、刘树堂、范仕义以及著名学者“袁氏五兄弟”……
有人把永昌府城的地理环境比作“文房四宝”。整座城是一张纸,文笔塔为笔,湖心亭为墨,易罗池为砚。此刻,这座南方丝路上的历史文化名城,画卷仍在挥笔,故事正在延续。
边陲重地
“襟沧江而带怒水”的永昌,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与中原王朝的关系密不可分。
永昌城复原示意图 保山市文管所 提供
元朝时,马可·波罗游历永昌,记载了发生在永昌属地的“象马之战”,披甲上阵的象阵可谓是人类战争史上一道独特的风景。明朝时期,永昌府城成为当时永昌辖区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中心。
明清至民国时期,永昌又发生了许多关乎国家安危的大事。明正统年间,兵部尚书王骥“三征麓川”,每次用兵十万以上,其时间之长、规模之大,足见永昌在明王朝中的地位。明万历年间,永昌战事告急,著名将领刘綎、邓子龙受命于危难之中,远道驰援击溃入侵之敌,安定了边疆。明朝末年,永历皇帝入云南,永昌一度成为历史转折关头的关键之地。清军以吴三桂为首的强大军队千里追击而来,一个旧王朝与新王朝在永昌展开了最后对决。进入清代,清高宗乾隆皇帝发动了以安定西南边疆为目的的军事行动,此次战争涉及地区甚广,但军事指挥中心却在永昌。清末,在永昌府城发动了“永昌起义”,无数辛亥革命志士抛头颅、洒热血、弃家产,为反对封建专制写下历史篇章。
除了重要的军事战略地位,永昌还是中原内地通往东南亚、南亚甚至西亚的咽喉要地。
彼时,中原、巴蜀地区各方商贾从南方丝绸古道一路走来,由板桥过下村进城,经由拱北门到城内交换物资,继续向南运输,带来了空前繁盛的商贸。作为南来北往客商的聚集地和落脚点,两湖会馆、腾阳会馆始终见证着这个“西南一大都会”的经贸文化交流发展。
抗日战争时期,在民族危亡的关键时刻,这座古城再次发挥了关键的交通联结作用,打通了滇缅公路,成为当时援华物资运输、经济物资外运的重要枢纽。
到了20世纪40年代,在纷飞的战火中,永昌府城池街道均遭严重破坏。此后至70年代,又因城市建设发展的需要,城池街道相继被拆除或改造重设,只留下了部分遗址遗迹。
俱往矣,看今朝。老城区的古建前,街坊四邻围坐在一起惬意地下棋闲聊;井然有序的街巷里,临街商贩兜售着五花八门的各式产品;东城区,学校传来的琅琅书声愈发洪亮;工贸园区,重点龙头企业不断入驻,给保山经济发展注入新鲜血液;火车沿着大瑞铁路穿梭,带来了客货两旺……夜幕下的保山闪烁着万家灯火,旧城更新,新区发展,永昌府城从历史中走来,风华依旧,生机如初。
记者 蔡文雯,编审:李赛航,责任编辑:蒋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