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42年,在贺知章和玉真公主的推荐下,唐玄宗召李白入宫,问了他几个问题。

面对唐玄宗的提问,42岁的李白旁征博引,侃侃而谈,唐玄宗对他十分欣赏。很快,唐玄宗下诏,让李白供奉翰林,随时陪伴在他的左右,为宫中宴饮或者游玩赋诗记录。


(资料图)

为了得到这个机会,李白已经追随唐玄宗的足迹近8年时间,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原本应该非常珍惜才对。可是,李白在这个位置只呆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因为得罪了一个人而被唐玄宗斥退,又开始了浪迹江湖的日子。

然而,这次得罪人并不是李白人生中犯的最大一次错误,最大的那次是他错误地站到永王李璘一方,从而间接导致丢了性命。

1、数年如一日的追随

在742年获得唐玄宗召见之前,李白已经执着地追寻了唐玄宗好几年的时间,其目的非常单纯:获得赏识,得到入仕机会。

735年前后,李白游览洛阳明堂,创作了《明堂赋》献给唐玄宗。

明堂是古代君王举行朝会、祭祀、选士等重大活动的场所,唐朝明堂由武则天在东都乾元殿的基础上建成。唐玄宗即位后,认为明堂有违规制,于是又将其改回为乾元殿,722年,再次将乾元殿改回为明堂。

李白游览的正是几经改造后的明堂。在《明堂赋》中,李白盛赞明堂的宏伟壮丽,毫不吝啬地使用夸张、绮丽的词语,描绘出开元盛世雄伟气象的同时抒发自己的政治理想。

李白作品,当属精品。李白大笔一挥写完之后,就将此赋献给唐玄宗,期待能够获得君王的青睐,进一步获得平步青云的机会。

可惜,作品献上如同泥牛沉河,从此杳无音信。

李白并没有气馁,第二年,他“碰巧”又赶上了唐玄宗外出狩猎,于是李白再次献上《大猎赋》,盛赞本朝荣光的同时投唐玄宗之所好,在文章结尾宣讲道教玄理。

词赋长篇宏论,激情昂扬,李白显然投入了很大的精力与热情。

可惜,仍然如同泥牛入河。

想必唐玄宗经常收到这样的献辞,对于他来讲,再明艳的文字都不过是争宠的笑脸,都是一样的稀松平常,他完全可以轻轻地将其一丢,让它们消失在自己眼前。

李白大概很郁闷,不过有他这种郁闷心情的人多如牛毛,他非常需要一个脱颖而出的机会。

2、换人

直接向唐玄宗献赋不行,李白只好再寻求其他渠道。

唐朝时道教盛行,很多皇室成员都很信奉,唐玄宗曾经亲自注解《道德经》,他的两个同母妹妹,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年轻时就已经皈依道教做了道士。

李白从小就深受道教影响,他和当时著名的道士元丹丘、吴筠等人都是好朋友,在元丹丘等人的介绍下,李白认识了玉真公主,还为她写下了《玉真仙人词》。

用李白极度夸张的好诗词来夸人,被夸的人当然会感觉特别好,玉真公主也不例外,她十分欣赏李白的才能,于是就在唐玄宗面前极力推荐。

同时在唐玄宗面前推荐李白的还有贺知章、唐玄宗极其看重的吴筠等人。

如果一个人的名字不断地被身边的人提起,那么这个人或许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唐玄宗听多了身边人对李白的夸赞,又读了他写的诗赋之后,觉得此人的才能果然非同凡响,于是决定见见他。

公元742年,唐玄宗下召请李白进宫,并且以十分热情的态度欢迎他:降辇步迎,赐食,亲为调羹。

李白表现得也很好,对唐玄宗提出的关于世事的问题,他对答如流,把自己广博的见解表达得淋漓尽致----毕竟他已混迹尘世四十余年,周游过各地名山大川,写下过惊人诗句,入赘过相府,流连过天子明堂。他心中汹涌的斗志已经不允许他再谦卑和低调。

唐玄宗对李白的表现很满意,于是下诏让他供奉翰林,成为自己的御用文人。

3、天子呼来不上船

从最初给唐玄宗献赋,到终于站到唐玄宗面前得到赏识,李白用了将近八年的时间。容易吗?当然不容易。文人最易有傲骨,但是为了前途,他却不惜弯下腰去,一次又一次迈出追随的脚步,追寻着唐玄宗的踪迹,只希望他能看到自己,重视自己。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他所期待的,按道理说,应该是非常珍惜才对,可惜事实却并非如此。

李白非常喜欢饮酒,因为这个嗜好他还和七位酒友被人们合称为“酒中八仙人”。杜甫曾经这样描绘自己偶像的形象:“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杜甫这么写并不是凭空想象,而是十足写实:李白以酒兴助诗兴,喝了酒往往更容易写出好诗;但是也因此误了正事:唐玄宗召见他的时候,他往往已经醉倒在酒家中,对唐玄宗的旨意充耳不闻,拒绝去见这位自己当初拼命追随的人物!

奉旨入了翰林,李白却不去见唐玄宗,这让传旨的人很为难,于是来人往往会说尽好话把醉醺醺的李白哄进宫去,以能够顺利交差。

唐玄宗见到李白来了,却是烂醉如泥的样子,于是就让人用水把他浇醒,然后把毛笔塞到他的手里,让他按照要求写诗。

“斗酒诗百篇”果然不虚,李白虽然醉得不成样子,但是毛笔入手,十几首诗顷刻而成,文采瑰丽,少人能及。

唐朝思想足够开放,唐玄宗又是一位具备艺术才能和眼光的君王,他想要的诗词到手,他也就不去追究李白什么“御前失仪”、“酒醉见驾”等罪名,反倒对这种天纵英才的豪放十分欣赏。

受到鼓舞的李白很快就因此得罪了人。

4、高力士脱靴

高力士是唐玄宗李隆基非常恩宠的一位宦官,李隆基年少时他就一直跟随在身边侍奉,后来又跟随李隆基平定韦后之乱,诛灭萧至忠等作乱的叛臣。李隆基十分信任和倚重高力士,授予他很重要的官职,到李白供奉翰林的时候,高力士已经做到了右监门卫大将军,受封渤海郡公的爵位,其势力远非一般王侯可比。

但是,就是对这样一位高官,经常醉酒的李白做出了一件荒唐事:有一次,李白在皇宫之中再次烂醉如泥,醉意朦胧之中,他以十分戏谑的态度让高力士为自己脱下脚上的靴子。

后世的戏曲、文学作品常常因为李白的这个举动而对他大加夸奖,认为此举是他蔑视权贵的表现,高力士的宦官身份也让高力士成为小丑一样的存在。但是,历史上的高力士对唐玄宗忠心耿耿,做事谨慎,并非只知道谄媚取悦的小人,而是一位大家都很喜欢的忠正大臣,明代的思想家李贽曾经评价他:“高力士真忠臣也,谁谓阉宦无人。”

高力士为人如此,所以李白的荒唐举动明显触怒了唐玄宗,他看着这个被自己宠坏的大诗人,斥责了几句之后就让他离开了。

李白清醒之后会不会为自己的行为后悔已经不得而知,他留给世人更多的,还是吟咏“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狂傲诗人形象。

经过七、八年时间用心经营才得到的机会最终毁于一旦,他会不后悔?渴望了小半辈子的东西终于到手,却因为自己的酒后孟浪突然失去,他会不后悔?或许,他的不悔、狂傲只是做给别人看的表象,内心深处,他仍然希望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后来他为什么做出“跟随永王李璘”这样更加错误的行为。

5、永王李璘

李璘是唐玄宗的第十六子,年幼时母亲去世,由异母哥哥李亨抚养长大,李亨十分疼爱这个弟弟。

755年,安史之乱爆发,李璘被唐玄宗任命为山南节度使,不久又提升为山南东路、岭南、黔中、江南西路四道节度使,江陵郡大都督,受命前往江陵镇守。

江陵沃野千里,还积聚了江淮地区所有的租赋,十分富庶;同时,此地远离京城,丝毫没有受到安史之乱的破坏,仍然是一副安定美好的和煦景象。

李璘从小成长于深宫之中,没有经历过多少世事,现在突然成为坐拥富庶江陵的一地之主,又手握四道重兵,难免忘乎所以,在谋士们的怂恿下,他准备割据一方,占据江东为王。

此时,57岁的李白恰好在南方避难,因为他名气太大,很快就被迎进永王李璘的军营,李璘任命他为辅佐官员。

原本只想避难的李白突然得到永王的重用,他难免意气风发,以为自己卓越的才能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于是欣然提笔,为李璘写下了歌功颂德的组诗《永王东巡歌》。

此时的永王已经完全摆脱了哥哥李亨的管教和束缚,虽然李亨已经在灵武即位,听到李璘的作为后下旨让他前去朝见唐玄宗,李璘却置之不理,继续做他独霸江东的大梦。

这是明目张胆地扯起了反旗,在李璘身边就职的李白却恍然未觉,不知道自己的依附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李璘的黄粱美梦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他就被江西采访使皇甫侁诛杀。

李白因为跟随永王被判为“流放夜郎”,此时他58岁,开始了在边远地区颠沛流离的生活。

后记

公元759年,朝廷大赦,远在夜郎的李白终于获得自由。他满怀欣喜地踏上归途,乘坐一叶轻舟沿长江顺流而下,欢快地写下了那首《早发白帝城》。

一路之上,李白不断受到好友的邀请,多年的习惯,以及刚获自由的喜悦,使他经常和朋友们欢聚畅饮,吟诗抒怀。

《旧唐书》记载:李白“后遇赦得还,竟以饮酒过度,醉死于宣城。”时年62岁。

唐朝这位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他曾经走过怎样的人生道路?他的每次得意放歌,每次狂傲不羁,都留下了文字的痕迹,每每读之不由让人感慨着引以为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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