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盗贼犯案被捉,却在公堂之上屡屡翻案,整个府衙内上下官员都无可奈何,哪料到一个读书人出马,简单的几个问题,解决了这个问题,您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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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宁有一个才子叫张船山,他曾经在京城翰林院做编修,后来被外放到莱州做知县,张船山颇有才学,却恃才傲物,不过当地的官员看在他的才华上,都对他百般包容。
正好碰到刘相公在山东做巡抚,正好碰到张船山来拜见,他见到巡抚大人也不下跪,挺着腰简简单单行了一个礼,就坐到了一边,这让巡抚大人心中颇有不快。就对本地的知府大人说道:“这莱州的张县令,真是的,书生之气未消,知县乃一县之表率,岂能胜任?”
知府大人与张船山关系很好,就替他说好话:“这张大人虽然书生习气颇重,但颇有才能,能为百姓做事!”
巡抚大人听了,不以为然。当时有一个大盗被捉住,他非常狡猾,经常翻供,今天供出来的话,明天就推翻,整个府衙的官员都拿他无可奈何,巡抚大人就对知府大人说道:“你说这张大人颇有才能,不误民事,想必可以给这个狡猾的大盗结案定罪。如果他能办到此事,就继续做他的莱州知县,如果做不到,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向皇帝弹劾他。”
知府大人听了,忧心重重,他一回到知府衙门,就将张船山叫到了府上,苦口婆心地说道:“我说张船山张大人,你恃才傲物,在我面前可以,看在你的才华上,我不计较,但在巡抚大人面前,你也这个样子,岂不是自讨苦吃?这巡抚大人非科举出身,自卑敏感,十分在意别人对他的态度,你倒好,不卑不亢,这不惹出了祸事?”
说罢,他就将刚刚巡抚大人所说,给张船山说了一遍。
哪知道张船山不以为然:“一个盗贼而已,有什么办不到。”
听他这么说,知府大人暂且相信了他。就将他请到了知府衙门,让他代替自己开堂审问。
推官大人问:“大人可以几天结案?”
张船山哈哈一笑:“这个案子比较简单,三天就可以结案。”
推官大人又问道:“大人需要我备什么刑具?”
“刑具看情况再说,我要金华的上好火腿一大盘,绍兴的女儿红一大坛,这两样东西可以帮我破案,绝不能少!”
听他这么说,推官大人也十分好奇,美食美酒审案,真是闻所未闻。他十分好奇,就将这两样东西给备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将张船山请到了知府衙门。
也没在大堂之上,就在知府衙门的客厅里,张船山直接坐到了炕上,桌子上放着上好的金华火腿一大盘,香气扑鼻,台阶下放着绍兴上好的女儿红一大坛,一个书童坐在红泥小火炉前,用扇子扇火,炉上温着一壶女儿红,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暖暖的酒意。馋得坐在一边记录的书隶直抽鼻子。
没多久,两个官差就将犯人押到了厅里,跪在了张船山面前,张船山也不看对方,更没有自我介绍,左手拿着白玉杯,美美地啜了一口酒,右手翻着宗卷,问道:“你是郯城人吗?”
大盗说了一声是。
“你今年多大了?”“三十有七。”
“你是住在城里?还是住在乡下?”“小人住在城里!”
“你父母可还在?”“小人不幸,父母都不在人世了!”
“你有兄弟吗?”“兄弟三人,小人居长。”
“你有妻儿吗?”“小人有两个儿子,大的有十八岁,可以上山打猎了,小的十三岁,还在家吃白饭。”
“你家从事什么行业?”“无所事事!”
两个人跟说相声一般,你问我答,但都是没营养的废话,张船山却不知道,在屏风后面,知府大人和手下的几个官员都在偷听,他们以为凭先生的快言快语,肯定能说得盗贼哑口无言,想不到竟是问的这样琐碎之事,还与本案无关,都相顾失笑,就这水平?
他们又担忧张船山大人,害怕他不能了结此案,平白丢了官职。
问了这几天,张船山不再说话,让官差将盗贼押下去,自己醉酗酗地离开了府衙。
第二天一大早,张船山又来到了衙门里,让人将盗贼提到了堂上,又是这么几句话。
“你是郯城人?”“正是!”
“你今年多大了!”“小人三十有九,明年就四十岁了。”
“你是住在城里呢,还是乡下?”“住在乡下!”
“你父母还健在否?”“小人父亲早就去世了,母亲尚在!”
“你有兄弟吗?”“有的,兄弟三人,小人排行第二。”
“你有妻儿吗?”“小人有一儿一女,都还没长大。”
“你家从事什么行业?”“家里有几亩薄田,务农为业。”
知道这盗贼回答的和昨天不一样,张船山也不在意,书僮刚刚温的一壶黄酒喝完,让人将盗贼带下去,自己就离开了。
这让躲在屏风后看热闹的知府大人很是纳闷,这张船山搞得什么鬼?
第三天一大早,张船山又来到了知府衙门,知府大人一看到他,就问道:“先生说三天了结此案,今日已经是第三天,真的可以了结吗?”
张船山微微一笑:“下官从来不打诳语,今天下午,就可以了结此案。大人不要多虑。”
说罢,他又让人将盗贼从大牢里给拎了出来,自己则坐在炕止,夹了两块火腿,吃了一口女儿酒,美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又问道:“堂下所跪,可以郯城人?”
听到盗贼肯定的问答,又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那盗贼说道:“我去年四十,今年四十一了。”明明他在胡说八道,张船山也毫不在意。又问道:“你家住在城里,不是住在乡下?”
今天,盗贼的说法又变了:“有时住在城里,有时住在乡下!”
“你父母身体可好?”“父亲已经去世,小人母亲健在,已经七十岁了。”
“你有兄弟吗?”“小人有两个哥哥,都已经不在世了。”
“你有孩子吗?”“小人有一个儿子,刚刚出生,还在哺乳。”
“你家以何为业?”“家里无田,或打渔或者砍柴为生!”
躲在屏风后的众人,听到二人的对话,忍不住哑然失笑,这张船山问案,怎么跟老太婆的絮语,来来回回只有这么几句?这样何时才能结案?
到了午后,张船山让人取来了一只大杯子,一连喝了三大杯女儿红,美美地打了一个嗝,这才让人将酒内都撤去,让三班衙役开始准备升堂,并备好了刑具听用。
张船山这一次整理了容貌,还换上了官服,危襟正坐,严肃地对盗贼说道:“本官今天问案,我看了宗卷,上面记载与属官查验的一一属实,你为什么要屡屡翻案?”
那个盗贼眼睛一转,连忙磕了几个响头,嚷道:“大人明断,小人的确实是被冤枉的!”
“冤枉?”张船山拿起惊堂木,“啪”得拍了一下,吓得躲在屏风后的几个官员都打了一个哆嗦,那盗贼正在乱嚷,也吓得住了嘴。
“你死定了,人家都说你狡猾桀骜,看来所言不差!我与你聊了三次三,都是家里的琐事,你三天所答的答案,前后都差距很大,家里的小事尚且如此,何况关于案件之事呢!你如果从实招来,还不失为好汉;如果胆敢再强辩,我这三天的问话,也记载在典,可以证明你言语反复,故意扰乱公堂,哪怕将你打死在这公堂之上,也不为过。你好好想一想,不要自讨苦吃!”
他的话音刚落,那两边的衙役,用水火棍捣着地面,嘴里发出“威——武”之声,一时公堂上的气势紧张起来。
那盗贼不服气,还要强辩,张船山直接让人掌嘴,一下子两巴掌将贼盗打得两颊通红,口齿流血,他再也不敢胡说,说自己愿说实话,发誓再也不敢翻供。
就这样,张船山趁热打铁,让这个盗贼当场画押,这个案子最终尘埃落定,画下了句号。
躲在屏风后的知府大人听到张船山的断案,连连称赞,不愧是潜山有名的大才子。
第二天,知府大人将此案的审理结果告诉了巡抚大人,巡抚大人叹了一口气:“我以为盛名之下,其实难负,想不到这张船山果然是才学横溢之人,我从此再也没敢小看天下的读书人了。”
后来这个故事成为士林中的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