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讯：“日本战国”真的仅仅是乡间械斗规模吗？如此儿戏何以举世闻名？

编者：本文作者为@张瑞水下看世界合作作者，欧洲史学者——铁钩历史。欢迎广大历史、文博领域学者投稿。

(资料图片)

说起日本战国历史，许多网友一定会跳出来喊：不就是一群村长带头乡间械斗吗？装什么大哥啊？真实情况下，日本战国时期的战斗到底是怎样的规模呢？这段连名字都是山寨来的历史又为何在世人面前如此出彩，举世闻名呢？今天我们就为大家解读这些困惑……

大河剧《真田丸》

首先，我们大家都想问，日本为什么也有一个战国？搬我们华夏文明的呗。

日本战国时代这一称谓，最早出自甲斐国（今日本山梨县）大名武田信玄所制《甲州法度之次第》第二十条，其开篇即写道“天下战国之上”。

这位武田信玄被称为“甲斐之虎”，有着“战国第一兵法家”的美誉，其标志性的“风林火山”旗所传达的作战理念，就是借鉴于《孙子兵法》。作为华夏文明的搬运工，武田信玄“抄袭”中国的战国名称，借此形容当时日本的政治格局。这就好像如今一个流量大V凭借自己超高的影响力，带火了一个网络热门词汇。“战国时代”的概念，就这样在日本人心中得到了共识。

武田信玄

接下来，大家可能会好奇，到底什么是日本的战国？

众所周知，日本天皇在明治维新之前，其存在感并不高。从最初的苏我氏，再到后来的藤原氏，朝政长期由公卿集团把持。相比于治理国家方面的建树，史书中有关日本天皇的花边新闻也许记载得更多。此后，源赖朝于1192年在镰仓创立幕府，就任征夷大将军[1]。这一事件也正式标志着武士集团的崛起以及公卿集团的衰败，从此，真正掌握国家实权的人从那些姓藤原的文官，变成了腰挎武士刀的幕府将军。

时间来到1467年，当时日本处于室町幕府[2]的统治之下，幕府手下的两位大佬——细川胜元和山名宗全，由于利益冲突，拉帮结派摇人约架，史称“应仁之乱”[3]。这就好像咱们的春秋战国时期，各个诸侯越过周天子直接掐架，完全没把真正的老大放在眼里。

应仁之乱后，室町幕府的统治根基遭遇重挫，其威信与影响力也大不如前，各个大名之间相互讨伐，因此，应仁之乱也被视作日本战国时代开启的标志。在此期间，“下克上”的风气日渐流行，许多地方的守护代[4]或重臣，篡夺守护实权，甚至成为一方霸主，这就好比管家把主人撵出家门，自己当家作主了。这些人中比较知名的有“云州之狼”尼子经久、“美浓蝮蛇”斋藤道三、以及战国三杰之一，人气居高不下的“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

《聪明的一休》中的将军，正是室町幕府第三任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满

下一个问题，日本战国到底是不是乡间械斗？规模到底有多大呢？

聊起历史，放眼全球，也没有哪个国家的人会比我们更自豪。纵观浩瀚的华夏文明，我们有充满神话色彩的武王伐纣，有百家争鸣的春秋战国，有草根逆袭的楚汉争霸，更有连日本人都耳熟能详的汉末三国……

要说“纷争不断，豪杰辈出”，这样的时代在华夏历史长河中似乎早已司空见惯，更何况对比于中日两国国土、人口、古代文明等各方面天差地别的差距，使得日本战国在我国网友们的心中有了一个特定印象——乡间械斗。

那么，日本战国时期的战争到底是怎样的规模呢？先来看看战国的国究竟有多大吧。

战国时期的日本，国土面积约为28.6万平方公里，最多曾被分为68个国家。对比一下中原王朝的正版战国，国土面积约为218万平方公里（前249年），但国家数量可是远少于日本战国时期。即便某些大名的领地不止一国，但相比于咱们的王，小日子的大名确实还是寒酸了点。

被分得稀碎的小日子

当然，只看地盘，不看人口，无异于耍流氓，所以接下来我们再来看看彼时的战斗规模。

前面说过，在标志着日本战国开端的应仁之乱中，交战双方的带头大哥——细川胜元与山名宗全，各自摇人约架，两军因位置关系而被分别称为东西军。

东西军势力分布图

据《应仁记》记载，两军兵力分别是东军十六万骑，西军十一万骑。当然，任何一个国家在记载战争的同时，往往会夸大人数来增加史诗感。吴座勇一先生曾在《应仁之乱》一书中分析到：“大和的义就一党的核心力量是越智家荣的兵力，有骑兵一百五十、步兵两千。协助义就的熊野势力有一千四五百人（《经觉私要钞》），加上野伏之类的杂兵，义就军达到七千人也是可能的。”由此看来，如果将此视为平均水平的话，西军全部将领的总兵力确实可达数万人。

然而，在吴座勇一先生看来，即便真实数字接近于《应仁记》中的记载，也不过是总共能够动员的兵力而已，并非集结于京都的总兵力，此外还要考虑到部队兵员的补充和交替等方面的因素。“据永岛福太郎推算，开战之时两军加起来也不到五万。西军的兵力就是一二万。”

对比一下同样发生在15世纪的玫瑰战争[5]、意大利战争[6]中的各项战役，小日子的参战人数也算是拿得出手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于沼泽、农业和灌溉技术的改善，生产力有了很大的提高，粮食生产的增加也促使了人口的稳定增长。并且伴随着各个大名之间的相互攻伐兼并，那些经历战火洗礼依旧屹立不倒的枭雄们，自然也就拥有了更加庞大的军队规模。

第一次万历朝鲜战争[7]中，丰臣秀吉动员了陆军15万余人入侵朝鲜，第二次万历朝鲜战争，日军出动的陆军人数也达到了14万余人；关原合战[8]时西军总兵力达8万人以上，而东军兵力犹胜西军；在德川家康最终一锤定音，坐稳天下的大阪夏之阵[9]中，丰臣军总兵力5万余人，而德川军总兵力已达15万余人。

大阪城天守阁内模拟“大阪夏之阵”的模型演示

与我国古代的著名战役相比，日本战国的作战规模自然会显得黯淡失色，但就事实而言，也远没有乡间械斗那么不堪。抛开调侃之外，这样的观点是否包含了一个文明悠久的大国的民众，骨子里所具有的那种对待他国文明与历史的傲慢与偏见呢？如果固执地认定日本战国只是乡间械斗，对此嗤之以鼻的话，从某种角度来说，又何尝不是对万历年间血洒朝鲜半岛的大明英魂的亵渎呢？

最后一个最需要我们深度思考的问题，为何日本战国能够让世人广为人知呢？

看完前面的内容，也许有朋友会问，日本武将也玩水泊梁山那一套，人均一个唬人的称号吗？要知道，对于一个排名靠后，戏份不多，又没有明显记忆点的人物而言，想要被看客们记住名字确实不易，但如果是“云里金刚”、“催命判官”这样霸气的绰号呢？想记不住都挺难的吧？

80后90后对于水浒传的记忆，大多来自于电视剧与这套卡牌吧

就笔者个人而言，想当初正是被“甲斐之虎”、“越后之龙”、“相模雄狮”、“东海道第一弓取”等一个又一个霸气侧漏的绰号所吸引，才产生了越来越强的，渴望对日本战国史一探究竟的欲望。当然，属于那个时代的精彩纷呈的历史事件也着实没有令我失望。在日本人自己评选的“最受欢迎的历史人物”排行榜中，前18人内，以时间为单位，战国时期入围人数最多，共计5人。荣膺榜首的人气大佬便是从“尾张大傻瓜”进化为“第六天魔王”的织田信长。

最受日本人欢迎的历史人物

值得一提的是，最受日本人欢迎的中国人与西方人，分别是排名第4位的曹操，与排名第17位的拿破仑。对比织田信长，这三人都有着依靠极为出色的个人能力逆天改命，战胜强敌的传奇经历（桶狭间合战[10]，官渡之战，奥斯特里茨战役[11]）。也许正是日本人这种极度崇拜个人英雄主义的情怀，才使得一个又一个响亮的绰号横空出世吧。前几年看到日本新闻中关于中国乒乓选手马龙、张继科的介绍，“帝国的破坏龙”、“帝国的绝凶虎”真是让人觉得既威武又搞笑。不得不说，小日子确实是起名鬼才，又有哪个小朋友能抵抗得了这样中二的描述呢？

就这绰号，谁看谁不迷糊

除此之外，对于动漫迷而言，抛开纯战国背景的作品不谈，类似《名侦探柯南》这种受众广泛的作品，也常常会在对话甚至推理内容中穿插一些有关战国知识的元素。看过此类作品之后，是否会有人对日本战国产生兴趣，进而翻开史料呢？对于游戏迷而言，那些战国无双、幕府全战的铁粉，想必一定会深入了解一下彼时的时代背景吧？至于日剧粉，观看大河剧的同时不正是在学习历史吗？即便影视剧并非完全依照史实，会进行一部分艺术加工，但在观剧的同时，基本的历史框架依旧在不知不觉中了然于心了吧。反观我们，笔者童年的水浒卡似乎只是昙花一现，如今又有哪些能吸引孩子们眼球的奥特曼卡片，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让孩子们对历史产生那种流传度极高的时尚感的。

《名侦探柯南》漫画第913话，作案手法及推理思路正是以第四次川中岛合战为灵感

本文注释和主要参考：

征夷大将军，原为大和朝廷为对抗虾夷族所设立的临时的高级军官职位，幕府统治时期，幕府将军均就任这一职位。

室町幕府，名称源自于幕府设在京都的室町，又称足利幕府。

应仁之乱，1467年—1477年日本封建领主间的内乱，战乱后，幕府将军、守护大名和庄园领主贵族的力量更加衰弱，日本正式进入战国时代。

守护代，日本中世武家体制下，令制国“守护”的代理职，即守护的代官被称为守护代。

玫瑰战争，英王爱德华三世的两支后裔：兰开斯特家族和约克家族的支持者为了争夺英格兰王位而发生的内战，最终以两家族联姻为结束，开启了新的威尔士人都铎王朝的统治。

意大利战争，又称哈布斯堡-瓦卢瓦战争，是1494年至1559年间一系列战争的总称

万历朝鲜战争，指1592年—1598年中朝人民抗击日本侵略朝鲜的战争，前后一共两次。

关原合战，是丰臣秀吉死后发生于美浓关原地区的一场战役，应仁之乱以来全日本最大规模的内战，被誉为“决定天下的战争”

大阪夏之阵，大坂战役的一部分，作为战胜方的德川家康最终统一了日本。

桶狭间合战，日本战国三大奇袭战之一，战后，原本称霸东海道的今川氏从此没落，而获胜的织田信长则迅速扩张势力，奠定其日后掌握日本中央政权的权力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