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臻正在东北边防军长官公署商议中村案,午夜时分,忽闻西北方向枪声大作,急忙拨通城门守卫的电话,只知是日本人开炮。至于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相关资料图)

原来,关东军青年将校板垣、石原、土肥原三人,在中村事件发生后,就处心积虑地要把中村案演变成一场战争,为的就是让关东军趁机占领东四省,实现《关东军占领满蒙计划书》中的各项目标。他一边向林久治郎施压,一边暗中征召东四省的日侨,日夜操练。关东军也借着演习的名义,完成了临战部署。他还秘密召集了沈阳北郊虎石台铁路守备队的连长和工兵中尉河本末守,让他们在必要的时候,发动战争。

关东军司令本庄繁上任后不久,便察觉到板垣等人有意夸大中村的案情,企图借机利用关东军占领中国东北,却装作不知。板垣、石原和土肥原见本庄繁如此,大喜过望,再也不用担心指挥官会成为他们的绊脚石,于是三人开始筹划,准备在九月十八日制造混乱,然后派出关东军,占领中国东北。

林久治郎和其他外交官员,见板垣、石原等人一心想要破坏谈判,将事态推向战局,却无能为力,只得致电外相钱原,向外相钱原汇报中国愿意赔偿损失、息事宁人、关东军板垣军如何发动战争等等。钱原得到消息后,立即上书天皇阻止。天皇召见陆相南次郎,询问此事。南次郎诚惶诚恐,答应天皇的请求,命参谋本部第二部部长建川美次前往沈阳阻止板垣等人闹事。建川同情板垣和石原,奉命假意答应,却暗中联络板垣等人,告诉他们计划已经暴露,请他们早做准备,免得节外生枝。

板垣得此密报,大吃一惊,又召集石原等人商议,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发动战争。板垣负责沈阳的行动,石原负责关东军在旅顺的行动。九月十八日黄昏,关东军铁路守备队第二营第三连百余名枪手,趁夜色从虎石台兵营出发,沿南满铁路南下,在沈阳城西北郊的柳条湖一带戒严,禁止通行。河本中尉乘机带着六个爆破手,按预定的计划,把炸药埋在路轨的连接处,点燃引线。这时秋风习习,星夜暗淡,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火光冲天。爆炸的气浪平把一段铁轨推离了路基。

沈阳城附近的日军,本来枕戈待旦,听到巨响,立即按照既定的作战计划,分成了南北两路。南军由关东军第二步兵旅第二旅的步兵二十九团,由平田幸弘大佐统帅,一共三个营一千五百人,向沈阳城发起了猛攻。北大营是关东军铁路守备队的第二步兵营,由营长岛本正一佐率领,分三面夹击中国军队的核心北大营。

北大营是东北边防军沈阳驻军的大营,位于沈阳城的北边,距离市区足有七八里。营区呈长方形,东西长,南北宽,可容万人居住。东北边防军第七步兵旅驻扎在北大营。是东北边防军的王牌部队,下辖三个步兵团,再加上特种兵和后勤兵,大约一万人左右,个个身强力壮,装备精良。王以哲,第七旅旅长,字鼎方。生于1896年的吉林宾县人,在东北军服役多年,身经百战,深受张学良的器重。

中村事件之后,王以哲亲自到北平,向张学良报告沈阳战况,第七旅的准备工作,请示机宜。张学良接到了蒋介石的指示,命令王以哲一定要效仿印度领袖甘地对付英国人的办法,反对日人,凡事都要退让,军事上最好不要抵抗,等待中央政府的外交解决,或者等待国联的裁决。

王以哲跟随张作霖多年,一路高升,感恩戴德。他对张学良忠心耿耿,虽然不赞成这种不抵抗的政策,但还是服从了。各级军官中有许多人不服,都道:“兵也是兵。东军有枪,我们也有枪。况且关东军只有一万多人,又在南满铁路千余里的铁路线上驻扎。在沈阳方圆百里之内,只有平田幸弘的第29团和独立守备队岛本第二营的日军,枪械总数只有两千多人。我旅有一万多人,我就不信打不过关东军。”

王以哲苦笑一声,道:“这是少帅亲自向我传达的命令,再三叮嘱,一定要执行。少帅的命令,也是蒋介石下达的。以哲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所以除了遵从命令之外,别无他法。”当下定下计策,见机行事。各部官兵不得向日人挑衅。遇到日国的人来找麻烦,能让就让。如果日本人来袭,在距离营帐七八百米的时候,他们才会开枪。万不得已,全师撤至东大营待命。王以哲唯恐手下不听号令,命各营连收集弹药,锁进械库。

九月十八日,是第七旅关的军饷。官兵们都是新领的俸禄,或在营外购物、下馆子,或往家里汇钱,忙了一天,守卫稍显松懈。各营刚刚睡着,忽然听到西南方向的柳条湖大营方向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没过多久,西城墙外枪声大作,日军越过铁路线,向第621团发起猛攻。听到枪声,士兵们纷纷穿上衣服,拿着大炮,在集合场集合。一些机灵的连长,不顾禁令,打开了弹药库,让士兵们带上足够的子弹和手雷,准备战斗。他挂了电话,联系了旅部。

第7旅团长王以哲,因参加省府举办的赈灾大会,未归大营,便在城内家中休息。旅中的一切事务,都由参谋长赵镇藩全权负责。赵镇藩有约在先,不敢命令部队抵抗,便请示长官。正巧荣臻挂了电话,赵镇藩三言两语,就把军情大致说了一遍。

荣臻令道:“日本人虽然来找我们麻烦,但也要听从副司令的命令,不能开枪。”赵镇藩急道:“日军攻破了西墙,攻入了621团第三营的营房,怎能不打?”荣臻道:“适才接到南京方面的消息,说日军今夜的行动,是一次例行演习。”赵镇藩道:“第三营营区火光冲天,日军士兵冲入营区,刺刀乱刺,手榴弹乱扔,已有数十名官兵伤亡,余者已逃至620团营区。这还叫演习吗?

荣臻略顿了顿,赵镇藩趁机提议道:“荣参谋长,关东军只有一万多人,分布在南满铁路线上。在沈阳方圆百里之内,只有平田幸弘第团和独立守备队岛第二营的兵力。我们第七旅有一万多人,城内有两千多枪,比日本人多了五六倍,足可一战。”荣臻道:“你说得跟小孩子一样。”顿了顿,他又道:“日本人虽然只有两千人,但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况且关东军虽分散驻防,但仍控制着南满铁路,北起长春,公主岭,铁岭,南下旅顺,大连,大石桥,鞍山,辽阳,东,抚顺,都是沿铁路线而来。不出一夜,关东军全师便可在沈阳城集结,四面合围。”

赵镇藩反驳道:“话虽如此,但我军驻锦州的张廷枢第12旅、张树森第三骑兵旅、常经武第20旅驻洮南。另有张海鹏、于芷两镇守使一旅,驻扎在洮辽和东边道。五部约三万人,亦可经铁路前往沈阳,与关东军决战。”

荣臻斥道:“你怎么这么糊涂?日本人不但有关东军,还有朝鲜驻军的两个师,都在鸭绿江和江南的图们,或集中在沈阳。”

赵镇藩又道:“我吉黑两省尚有十余万人枪,亦可驰援。”荣臻道:“敌有全国陆海军作后盾。”赵镇藩又道:“我有百万大军作后援。”荣臻见赵镇藩说得头头是道,心想:“赵镇藩一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没想到今日却是执迷不悟。”想到这里,他有些不耐烦了。当务之急是遵从少帅的命令,不得反抗,把枪放进库房。

赵镇藩一听,忙道:“如果我们不反抗,把枪放进仓库,我们第七旅的一万多人,就会被小鬼子的刺刀干掉。”

荣臻吼道:“挑光了就挑光了,大家都挺过来了,最好能为国家牺牲。”顿了顿,他又道:“这是命令,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去做,出了什么事,你负责。”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王以哲急匆匆地赶到了警局。荣臻看到王以哲来了,高兴地说:“鼎芳来的正是时候。你的参谋长死活不肯执行少帅的命令,你帮我想办法。”王以哲看了荣臻一眼,接过电话,问了赵镇藩北大营的情况,叹了口气道:“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少帅既然发号施令,不反抗,自有他的道理。赵镇藩会意,答应放下电话。王以哲放下电话,向荣臻告辞,匆匆回部队。

赵镇藩挂断电话的时候,关东军第五营正按计划进到北大营北墙,与合岛第二营汇合,与北大营会合。第7旅一营连长见日军在营内横冲直撞,死伤不断增加,怒不可遏,于是将不抵抗的命令抛之脑后,命令士兵拿出弹药,守住各处阵地,与日军作战,一时间,北大营四面八方枪声愈演愈烈。双方一万多人,混战在一起。赵镇藩侧耳倾听,首先是日式三八枪和歪把子机枪的枪声。接着是捷克步枪和机枪的猛烈扫射,第七旅的士兵违抗命令,加入了战斗。便登上了一处高处观望。只见营帐四周,都是火光。虽然东北军的部分官兵已经投入战斗,但大部分仍在执行不抵抗的命令。西城墙已被日军攻破,日军南、北两面的攻势也十分猛烈。心想:“眼下这一战,全无章法。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只好如此。”当时以王以哲之名,命620团驻守东门营垒,阻击日军,各部互相掩护,脱离日军,由东门突围,舍弃北大营向东大营转移。

沈阳城东面,距离城外二十里。大部队冒烟赶到东大营时,清点了一下枪械,伤亡不下三百人。正要休息,忽见炮火轰鸣,关东军骑兵突破了620团的包围圈,乘着夜色追了上来。官兵如惊弓之鸟,拔营而起,向东退去。一路上,不断有残兵败将、难民加入队伍。待得天亮,队伍已是绵延十余里,人数已有数万之多。百姓哀嚎,官兵叹息,惨不忍睹。他回头看了一眼沈阳城的方向,烟尘滚滚,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枪声、炮声、喊杀声,整夜都没有停歇过。

推荐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