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新干线

血锁双关(完结篇)


【资料图】

四十九

长城上,忠毅军数营官兵正在急行军。远远逆光望过去,长城垛口和扛枪疾走的士兵在夕阳的映衬下如同一幅活动的剪影。

长长的队列中,几名亲兵前后护卫着刘光才。他虽然年过花甲,走起路来依然健步如飞。

一亲兵突然站住,禀报刘光才:“ 大人,您听!”

右边山下传来激烈的枪声;不久,后边也隐约响起了枪声。

刘光才聆听片刻,道:“ 好!梁管带、李总兵他们已经和洋鬼子交上手了。他打他的,咱走咱的。传令各营:加速前进,天黑以前务必要赶到娘子关!”

亲兵领命,分别往前后两个方向跑去传达。

夕阳已经落入远山背后,西边天空只剩下一片灿烂的晚霞。

娘子关长城烽火台下,庄虎臣和一些官兵焦急万分等在那里,不时朝固关方向眺望。

烽火台顶瞭望的士兵突然喊了起来:“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忠毅军的前哨队伍走向烽火台,晋威营的士兵热切地迎上前去,拉手,抱肩,抢着背东西,领着他们从烽火台下走过。

庄虎臣迎着一位军官:“ 请问刘大人在哪里?”

军官:“ 就在后边不远。喏,那不是么,他来了。”

刘光才走过来。庄虎臣迎了上去,屈膝跪在刘光才面前放声大哭。

刘光才望着山下即将被夜幕笼罩的娘子关,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他任由庄虎臣恸哭,并不阻止。周围的人也都默默地站着。

良久,两个亲兵才上前搀起庄虎臣。庄虎臣站起来止住了哭声,随即又跪了下去:“ 刘大人,虎臣有罪,虎臣该死哪!”

刘光才并不看他,冷冷的问:“ 你有何罪?”

庄虎臣:“ 虎臣无能,守卫不力,致使娘子关落入洋鬼子之手。请刘大人处置,虎臣甘心领罪,绝无半点怨言!"

刘光才发怒:” 处罚?处罚了你就能夺回娘子关?处罚了你就能让那些殉国的弟兄们活过来?处罚了你就能救了全城的老百姓?!庄虎臣呀庄虎臣,现在杀了你,到了阴间你也是个混账鬼!“

师爷欲解劝:“ 大人且息怒......”

刘光才推开师爷,对着庄虎臣:“ 你枉带了这么多年的兵!防守防守,先防后守,防重于守。两军作战,居攻势者必然要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取守势者要知己知彼,防患于未然。像你这样,大军不上城,躲在兵营里睡大觉;河道不设哨,城头不架炮。纵使当兵的个个不要命,你能守得住城?“

庄虎臣:” 刘大人教训的是。是虎臣没有照您吩咐去做,才落得今天的下场。虎臣也知道今日之错,百身莫赎。该杀该罚,任凭刘大人发落!”

刘光才:“ 你晋威营并非受我节制,你该当何罪,战事结束之后自然有人问你,这不是本镇份内之事。当务之急是怎样夺回娘子关。你也起来吧,说一说,城中现在情况如何?”

烽火台下,不少官兵和百姓也围上来听刘光才和庄虎臣谈话。王晋梁就在其中。牵弟为了能够接近王晋梁,也凑在人群里。

刘光才:“ 据你方才所说,城里确实只有三百多洋鬼子?”

庄虎臣:“ 千真万确,绝对不会超过四百个。我敢用我的脑袋担保!”

刘光才:“ 他们现在都在哪些地方,是住在老百姓家里,还是在城上露营?”

师爷:“ 洋人最大的官是哪个,指挥部会不会也扎在关帝庙里?”

庄虎臣:“ 听说是个什么上校。据刚才逃上山来的几个老百姓讲,洋鬼子没有敢驻在关帝庙里,他们当兵的都在把守两座城门和城墙,只有街上曹家当铺和南货店里住了几个当官的。”

刘光才:“ 好!关帝庙里没有洋鬼子。真是关公有灵,天赐良机!我记得庙后那道围墙两头都和山壁相接,墙头离崖顶不是很高,对不对?”

庄虎臣:“ 是那样的。刘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从关帝庙后边下去,就在城里给洋鬼子来个突然袭击?”

刘光才:“ 你说呢?”

师爷:“ 我们也可以搞一个声东击西嘛。“

刘光才:” 对!爬山长城上,我们也来他个佯攻。咱们的精兵强将,就从关帝庙的后围墙下去。等兵力集中的差不多了,再给洋鬼子来个中心开花!” 他对着庄虎臣:“ 庄大人,在你的人里面挑几个精明强干的给弟兄们带路,今天是三月初五,顶多再过一个时辰,月牙就会落山。等月牙儿一落,立即开始行动。”

庄虎臣:“ 不用挑了,我给弟兄们带路就是了。”

师爷:“ 虎臣兄,你......”

几个晋威营的官兵也阻拦:“ 庄大人,你不能去呀。”  

庄虎臣:“ 刘大人,你就给我这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只要能把娘子关夺回来,不要说是带路下山,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庄虎臣也不会眨一下眼!”

王晋梁:“ 庄大人,还是让我领人下去吧,我地形熟。再说我还是关公老家来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话:’ 官向官,民向民,关老爷向的是蒲州人 ‘ 嘛。他老人家会专门保佑我们的。”

尹强、石锁也挺身而出:“ 大哥,带上我俩吧!”

刘光才看看三人,对庄虎臣说:“ 就让这几位兄弟去吧。你还是留在我身边,咱们有些事情还需要互相商议的。”

庄虎臣捉住王晋梁的双手:“ 好兄弟!那就辛苦你们了。记住:无论有什么意外,一定要先护着忠毅军的弟兄们。”

一军官提出:“ 依庄大人所讲,关帝庙就在南门附近,咱们一冲出庙门,就能给南关门上的洋鬼子一个突然袭击。但是距东关门太远了呀,我们在南门一开打,东门的洋鬼子就会有所准备,说不定还会支援南门,那样队伍就得腹背受敌,有所不利呀。”

刘光才:“ 山上有没有离东关门近些的地方可以下去?”

庄虎臣:“ 恐怕没有了,靠东门那一带全是直上直下的悬崖,崖顶上还净长的是枣刺棵子。没法下去啊。“

牵弟插嘴道:” 谁说下不去?我家那儿就能够下去。“

庄虎臣:“ 你家在哪儿?”

王晋梁:“ 她家在东门过来第一条巷子里,走到底就是。”

牵弟:“ 俺家后院有一棵老核桃树,好几丈高呢。俺小的时候经常爬上去玩儿,有一回俺踩着树枝就走上了后山,可把俺娘给吓坏了。”

庄虎臣:“ 这么说,咱们从山上借着这棵核桃树就可以下到城里?”

牵弟:“ 当然啦。俺都长这么大了,那树肯定更结实啦。”

众人都笑了起来。庄虎臣:“ 那么,姑娘你能不能带我们的人从你那儿下去?”

“ 当然可以啊。” 牵弟站了起来:“ 现在就走?”

众人又笑了。刘光才:“ 这位姑娘是谁,好像有点面熟啊?”

庄虎臣:“ 这就是那天在关帝庙护着她 ’ 老头 ‘ 的那位姑娘啊。”

刘光才也笑了:“ 我还说只有我们老家的湘西妹子泼辣,看起来你们山西的妹子也不逊色啊!”

王晋梁赞许地看着牵弟。

牵弟挺身扬头把大辫子往身后一甩,骄傲地看着王晋梁。

五十

在夜幕的掩护下,王晋梁带头从崖头溜到关帝庙后的围墙上,又从围墙上溜到地面。尹强和石锁跟着他,一人留在崖头安排忠毅军的官兵下崖,一人站在墙头上接应,王晋梁在最下边托住每个人的双腿帮助他们落地。队伍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聚集在关帝庙里。

城外偶尔有枪声响起,那是大营的清军在袭扰城上的敌军。

王晋梁领着官兵绕过大殿、厢房和钟楼,集中到庙门内侧。

留在墙下的尹强双手拢住嘴巴,朝山上学着猫头鹰的叫声:“ 吁呼-----吁呼------”

爬山长城上突然响起激烈的枪声,密集的子弹曳着火光,飞向城头。

南关门城头的宿将楼内,平阳公主的供台上点着几根蜡烛。烛光摇曳,塑像的脸色显得令人捉摸不定。

维克多少校躺在木板拼起的临时床铺上。突如其来的枪声惊醒了他,挺身从铺上坐了起来。

少校睁开眼睛,正好迎着平阳公主塑像愤怒的目光。他打了个寒颤使劲摇摇头,揉了揉双目,似乎才明白身在何地。他慌忙起身打开门扇,吼叫士兵向响枪的地方射击。

关帝庙外,庙门从里边被慢慢打开。忠毅军官兵涌了出来,冲向南城门。霎时枪声大作,喊杀连天。

城头上正向山上射击的法军有多人被击中。少校忙溜到城楼侧面,指挥部分士兵转朝城里开火。

法军居高临下,又有垛堞作掩护,几十杆洋枪轮换射击,子弹织成了一片火网。

冲锋中的清军士兵有人被打死,清军被迫退入几条小巷,分散在几个巷头街口,无法对城楼发动攻击。

田参将乘敌军枪声稀疏的间隙,指挥士兵冲出巷口进攻城楼。但接连几次都是刚出巷口就迎来一阵密集的弹雨,街道上又倒下了好几个士兵。

田参将又焦急又恼火:“ 这么黑的天,怎么咱们的人一出去洋鬼子就能看见,难道他们真是四条腿的畜生下的,还有 ‘ 夜眼 ’ 不成?这可怎么办呐!?”

王晋梁对田参将说:“ 洋鬼子都集中在城楼上,我们这边不好打,城外就更难了。我看城门洞里好像没有洋鬼子,你让我去把城门打开,等大营的弟兄们进了城,咱们就可以把这伙鬼子给包了扁食!”

田参将:“ 洋鬼子的子弹这么密,你也下不去城门洞呀!”

王晋梁:“ 您放心,我有办法。长官,您身上有洋火吗?“

田参将:” 有。“

王晋梁:” 那就好。您等等。” 说罢回身钻进巷子里。

城外。晋威营西大营的官兵听见城里打了起来,随即由扰敌变成了攻城。士兵们在黑暗中借崖壁和石块掩护,一步步向城门逼近。密集的子弹射向城头。

维克多少校忙将城头上法军的兵力重新调配,一部分士兵转到向城外防御,对着城里的火力弱了许多。

王晋梁从巷子里跑出,手中攥着一捆高粱杆。

他把高粱杆交给尹强,吩咐道:“ 等一会这位长官把高粱杆一点着,你就把它伸出去,举得越高越好,吸引洋鬼子的子弹。” 他又招呼石锁近前:“ 咱俩就趁这个机会窜到城门洞里去。记住,一定要快,还要贴着地面跑。明白了吗?”

石锁点点头。

田参将有些怀疑:“ 你这个办法能行?”

王晋梁:“ 长官您就瞧好了。您点火吧。” 说完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向田参将伸出一只手:“ 再给我几根洋火。”

王晋梁把洋火揣进兜里,和石锁持枪躬身,摆好准备冲刺的姿势。

田参将把洋火在砖墙上擦着,点燃高粱杆的一端。尹强立即把它高高地伸向巷外。

这一招果然管用,城头的法军都瞄着这团火焰开枪,子弹打得高粱杆纷纷断落,火花四溅。

王晋梁和石锁先后冲出小巷,钻进通向城门洞的石板大道。

二人快要跑近城门洞,王晋梁突然一跤跌在地上。

石锁一把扶起王晋梁,二人摸黑冲进门洞。     

城门洞里果然没有法军。石锁:“ 大哥,你受伤啦?”

王晋梁推开他,跺跺脚,站直了身子:“ 腿上擦破点皮,不碍事。” 他掏出一根洋火,在石墙上擦着,举起一看,发现门扇已经被敌人用装满了黄土的布袋堵了一人高。

两人在黑暗中紧张地搬开一条条布袋。

城头上,法军三面受敌,暗夜里又辨不出清军到底有多少人。维克多少校躲在墙边喊叫,咒骂。士兵们都蜷缩在垛口后边和墙角胡乱开枪。即使这样,还是不断有士兵伤亡。

王晋梁和石锁终于搬完一边的布袋,拉开门栓,打开了一扇城门。

城外的晋威营官兵一拥而入,呼喊着沿坡道冲向城里。

爬山长城上,清军突破了法军的防守。侥幸活下来的法军士兵跌跌撞撞地逃下石阶,跑向城门楼。

维克多少校发现清军进城,大惊失色,指挥剩下的残兵败将逃离城头,不顾死活地向东城门逃去。

大街上的清军在黑暗中同法军展开了激战,双方相互枪击、刺杀、刀砍,肉搏战也阻挡不了疯狂逃命的法军,还是有不少法军官兵冲了过去。

五十一

东城门上,许多人影在黑暗中蠕动。

阿贝尔上校在城头焦急地来回踱步。他问负责防守东关门的少尉:“ 巴登上尉那边有消息吗?”

少尉:“ 还没有。”

“ 骑侦队派出去了吗?”

“ 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了。上校。”

“ 很好。” 阿贝尔转身望着城里,听到西南方向的枪声逐渐稀疏下来:“ 维克多少校会击败那些长辫子的清国兵的。”

“ 是的。上校阁下。” 少尉说道。突然,他发现隐约有人群从街头跑来。赶忙向上校报告:“ 那是些什么人?” 紧接着命令身边的士兵:“ 目标正前方,射击!”

枪一响,对方立即叫唤起来。少尉忙令部下住手:“ 停,停,停止射击!是自己人。”

维克多少校带着残余的部下上来城头。他气急败坏地质问:“ 谁下令向我们开的枪,是谁?”

少尉战战兢兢站了出来,敬礼:“ 是我。少校。”

维克多伸手就是一个耳光:“ 混蛋!我没有被那些野蛮人杀死,却差一点死在你的枪下!” 接着举手又要打。

阿贝尔制止住维克多。问道:“ 你怎么过来了。我们的南关门呢?”

“ 让那些清国人夺回去了。”

“ 丢了?” 阿贝尔大怒:“ 二百人守不住一个小小的城门,岂有此理!我们法兰西军人的名誉竟然败落在了你的手里,维克多少校!你要为你的过失负责。我问你,南关门是怎样丢的?”

维克多反唇相讥:“ 尊敬的上校阁下,我还想请问您呢。敌人从城里、城外和山上四面八方向我们进攻,您呢?您没有亲临指挥,更没有派出一兵一卒救援我们。如果追责的话,这个过失您有没有份呢?”

阿贝尔:“ 少校,你应该明白你现在是同谁讲话!”

维克多:“ 谢谢您的提醒,上校阁下。我现在能在这儿与您讲话,已经是上帝的恩赐了。可是我的一百多位年轻的士兵,他们将永远不能再接受您的训斥了!”

阿贝尔怒不可遏:“ 住口!他们之所以牺牲,都是由于你愚蠢的指挥!”

维克多:“ 是的,我是执行了愚蠢的命令。但是,要不是我当机立断撤出战斗,我们这些人也将葬身于那些疯狂的清国人之手!”

阿贝尔:“ 放肆!要不是我坐镇这座东门,你们将连逃跑的地方都找不到!”

阿贝尔还要说下去,城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少尉前来报告:“ 上校,是我们的人回来了。”

阿贝尔:“ 快放他们进来,我要亲自问问情况。”

东关门外,几骑法军在团团打转。见城门打开,急忙催马窜进城去。

城头上,阿贝尔上校等迎着骑兵头目。

上校还未来得及发问,头目就慌忙着行礼:“ 报告上校:我们尚未到达关沟,就和敌军遭遇,我队折损两人,只好脱身返回。目前大批清国军队正向这里进发。”

“ 巴登上尉的部队呢?”

“ 已经全军覆没。巴登上尉也下落不明。”

阿贝尔似被重重一击,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城下又跑上来一个下级军官,报告道:“ 南关门的敌军集结一起,正向这边发动进攻,前锋已到街口,我军已经快要抵抗不住了!”

黎明前。关沟至东关门之间的官道上,忠毅军和武功营的官兵队列整齐,跑步前进。最前边是骑兵队伍,马蹄哒哒,势不可当。

城内大街上,清军凭借熟悉地形,在黑暗中向前挺进。法军步步阻击,节节败退。火光连天,枪声喊声响成了一片。

城头上,法军官兵惊慌失措,纷纷窃议。

阿贝尔镇定下来,厉声道:“ 慌什么?都不要乱,万能的上帝会保佑我们的。听我的命令:全军撤出娘子关,折返井陉。维克多少校:由你部担任后卫!”

维克多:“ 可是,上校阁下,我们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半士兵,还有许多负了伤......”

上校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少校先生:请你明白,这是命令!”

少尉指着蜷缩在一边的把总,请示上校:“ 这个家伙怎么处置?”

上校:“ 这点事情还用问我。难道还要我们带上这堆垃圾?”

说罢,阿贝尔上校带着部下转身离去。

维克多少校气恼而又无可奈何,呆站在城头。

东关门外,勤务兵牵来洋马,上校骑了上去,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炮火映照中的城楼,扭身垂头催马,领头钻进黑暗之中。

其他法军官兵或骑马,或徒步,乱纷纷地陆续逃离东关门。

维克多少校带领残部退出城门。少尉追上维克多:“ 少校,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是不是......”

维克多:“ 剩下的任务就交给你吧。由你担任后卫!”

少尉:“ 少校,这、这......”

维克多不由分说:“ 这是命令!执行吧。” 说罢领着人也离开了城门口。

少尉和少数士兵在城头顽抗。

城里城外的清军把城门团团围住,密集的弹雨压制得法军不敢抬头。

清军冲上城头。一阵激烈的肉搏之后,法军被全歼。

城上城下,清军振臂举枪,欢呼雀跃,欢声震天。

东方大亮,玉宇澄澈,群山显现。

五十二

娘子关城内。清晨。

东关门附近,战斗的痕迹依然存在,门扇木板的碎片散落在地上,砖石瓦块到处都是,临街民房残檐断檩还冒着余烟。

城头上重新插上了黄龙旗,有官兵在警戒瞭望。城下,忠毅军的几个士兵在值哨。百姓出出进进,有逃难在外回来的背包携裹,有出城找人的行色匆匆,大都是脸色凝重,默默无言。

六保和伙伴押着一拐一拐货郎走进城来。

值哨见六保手持洋枪,伙伴提着洋鬼子的指挥刀和军帽,上前盘问。

许多人也围了上来。人声嘈杂。

哨长:“ 这么说,那个洋鬼子头目还真是你给打死的?”

六保的伙伴指着货郎:“ 不信你问他。”

“ 他是谁?"

” 就是他领着洋鬼子打咱娘子关的!“

哨长问货郎:” 是这么一回事吗?“

货郎忙跪下磕头:”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长官饶命啊!“

哨长:” 别给我磕头,我嫌恶心。我问你:他们俩打死的那个洋鬼子是谁?“

“ 是、是法兰西国的巴登上尉。”

“ 果然是他。我还以为这老小子跑了呢。” 哨长大喜。吩咐士兵:“ 你们把他给我看好了!我上去禀报刘大人。”

货郎四周的人越围越多。人们互相打听,议论纷纷。

“ 听说就是他给洋鬼子带的路。” “ 这不是那个老货郎吗?早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 “就是他把法国人引进来的。” “ 这家伙早就是个吃洋教的。” “ 汉奸!” “ 该杀!” “杀了他!” “ 打这个小子!”

许多人继续往人群中挤,有人动起手来。六保和伙伴被挤到一边。几个哨兵拦也拦不住。

货郎被打倒在地,他抱头求饶,满地打滚,但丝毫无济于事。一通拳脚相加、棍棒齐下的混乱之后,人群渐渐散开。躺在地上的货郎已经没有了人形。

哨长跑下城来。看见货郎已经被打死,训斥士兵:“ 你们几个干什么吃的?能看着让人把他打死!”

士兵嘟囔道:“ 其实我看他早就该死。”

哨长听见,只是看了士兵一眼,“ 嗯?” 了一声,没有再追究。他走到六保面前:“ 这位壮士,大人们都去了南门。我带你去见我们刘大人,为你们请功!”

尾声

娘子关南城门。

朝阳照耀着巍峨的城楼,城头彩旗飘扬。城门里外的大路、街道上都挤满了欢庆胜利的官兵和百姓。气氛热烈得仿佛是盛大的节日。

激越雄壮、震撼人心的主题歌响起。

歌声中,画面先后展示出:

城头上宿将楼前,全副戎装的刘光才面露微笑,须髯微白,手扶堞垛,目视远方,威风凛凛。

举枪欢呼的忠毅军官兵。

身着官服顶戴的李永钦、庄虎臣站在刘光才两侧,喜悦之情洋溢在脸上。

街巷里奔走相庆的百姓。

穿着士兵服的王晋梁拄着单拐,一只胳膊搂在尹强肩上。

牵弟抱着王晋梁拄拐杖的胳膊,漂亮的脸庞笑得一片灿烂。

倚墙站成一排的晋威营士兵,欣慰地看着街道上欢庆的人们。

六保的伙伴站在哨长身边,用指挥刀挑着巴登的军帽转着玩儿。引得许多人驻足观看。

段家大门框上挂着白色的纸幡,戴孝的段光宇站在门口,悲愤万分。六保在一边扶着他。

素萍身穿重孝,立在哥哥身边,两眼茫然地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美丽的脸上道道泪痕。

主题歌旋律的高潮中,巍巍的太行山群峰组成道道屏障,壮观的娘子关城楼和爬山长城就像是挺拔的脊梁。顶天立地,无限风光。

全剧终

附:主题歌

(童谣.快板)    

石头的路,石头的墙,

石头的屋顶石头的床。

山里的孩子爱石头,

搬了石头盖新房。

大的房子住人家,

小的房子开磨坊。

歌词:

太行高,太行长,

太行山上平定城。

太行山顶娘子关,

石头的城墙像铁脊梁。

杏花白,桃花红,

核桃青青谷子黄。

山水依旧人家在,

年月短哟日子长。

太行高,太行长,

太行山上平定城。

太行山顶娘子关,

石头的城墙是铁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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