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说到,陆房的115师突然遭到日军第114师团和第32师团两个师团的合围,115师占领了预设阵地后,日军先以炮兵向115师阵地轰击,慢慢地,日军炮弹稀疏了,他们的步兵要开始进攻了。)

师部有一台小交换机,因此一部电话就可以通往各部队,参谋周乐亭把电话手柄摇了几下,先接通686团,确认对面是张仁初后把耳机交给陈光,陈光告诉张仁初:“仁初,日军和原来的国民党军不同,他们的火力比我们先进,枪法也准,把战士们分散配置,注意纵深配合,不要太密集,不要做硬拼的一锤子买卖,相信我们一定能突围。”


(资料图片)

张仁初说:“放心,师长,我们一定既要消灭敌人,又要保存自己。”

陈光放下电话,又给前线其他部队一一交待。

这时,四周高地都响起了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说明前线各阵地都接敌了,但是东南面没有枪声,陈光对王秉章说:“东南方向这么安静,到底是日军疏忽,还是要给我们来个围三阙一?让骑兵连侦察一下。”

约1个小时后,骑兵连回来了,他们遇到了日军伏兵,被密集的机枪火力堵了回来,副连长负伤了。

五、一个重大情报

各方向的喊杀声隐隐传来,枪声,手榴弹和掷弹筒声,步兵炮声绵绵不绝,有的方向渐渐平静下来之后,突然又响起更加激烈的交战声,此起彼伏好几回。

陈光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是10点,他对王秉章说:“前线部队都已经打了好几个回合了,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王秉章也正心中着急,他亲自到电话机旁摇动手柄向各个单位打听情况,命令一名参谋记录,之后他拿着记录本向陈光报告:“师长,前线各部队打得顽强,士气很高。”

看陈光面无表情,王秉章接着说:“1营已经打退了日军2次进攻,团部特务连在开战不久还用机枪点射击中1000米外的一名举望远镜的军官,只是不知道是个什么官。”

陈光这才眉目舒展:“把这个记下来,战后再仔细核对。”

事后查明,被打死的是一名大佐联队长。

王秉章继续说:“津浦支队打退了日军5次进攻,他们还从侧翼对日军进行了一次逆袭,冀鲁边7团对进攻琵琶山的日军进行了一次拦腰侧击,把日军打回了泰东公路,之后日军的进攻一直不太积极。”

陈光点点头说:“各部队打得都不错,但是不能掉以轻心,我们的布阵是一线配置,缺乏二线纵深,只要日军突破一点,我们的危险就非常大,要让警卫连和骑兵连做好随时补漏的准备。”

一个上午过去了,前线各部都没有让日军前进一步。

下午3点左右,陈光的担心终于发生了,东南方向突然出现了清晰的三八式步枪,歪靶子机枪和手榴弹爆炸声,陈光急忙跑出树林,爬上小山头举起望远镜向枪声响起的方向看,见东南方向约2华里处的蛤蟆山和狼山之间,那是一片狭窄的平原,一队大约200人的日军交替掩护向一支身着灰军装头戴英式钢盔的军队发起攻击,日军的步枪,机枪和掷弹筒配合密切,英式盔军队虽然人数众多,却各自为战,不成阵形,有的简直就是向后奔逃,无法有效抵抗,眼看就要崩溃。

陈光对紧跟在身边的王秉章说:“这帮保安大队,真是废物,让警卫连上去。”

王秉章正要下去给警卫连下命令,突然听陈光说:“等一等。”他又回到陈光身边,见一支军队从蛤蟆山上冲下来,居高临下向日军投掷手榴弹,接着是俄式转盘机枪和汉阳造步枪的声音,望远镜中,只见日军脚下像小鞭炮爆炸一样尘土飞扬,不断有日军倒下,山上的军队也有人倒下,双方激烈交火,英式盔军队也稳住阵脚,日军遭受到两面夹击,终于退了回去。

王秉章说:“1营特务连真是勇敢。”

陈光说:“给张仁初去电话,告诉他特务连打得好。”

就在这时,周乐亭在山下喊:“师长,津浦支队孙支队长报告,有一股日军从黄土岭和凤凰山的结合部突进来了,他们正在全力拦截,让师部做好准备。”

陈光一边下山一边问:“有多少人?”

“前锋有7,80人。”

“让孙继先亲自带2个营,务必把这股日军堵住,你带警卫连支援他们,把日军压回去。”

“是。”周乐亭答应一声,进入树林。

陈光对王秉章说:“黄土岭和凤凰山的结合部确实是薄弱点,让周乐亭去,这个小伙子要多经受锻炼。”

警卫连都是20岁上下的小伙子,他们全都配着一支驳壳枪和一支三八式步枪,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王秉章集合他们交待任务,他们个个显得很兴奋。

周乐亭从师部抄起一支三八式步枪,又拿起一条套了子弹盒的皮带,一边拴,一边带着警卫连向北而去。

警卫连上去不大一会儿,孙继先来电话说,日军被打回去了,接着2营又来电话,说他们在大董庄打退了从西边阳谷洞村向大董庄村进攻的一股日军骑兵。

王秉章说:“这么快就把日军打回去了,看来北面的日军进攻并不猛烈啊。”

陈光沉默了一会儿说:“可以肯定,日军主攻方向就是在肥猪山,这是第32师团急于表现,在北面的114师团无心恋战,他们只是堵截我们。”

这时,突然一声:“报告”,陈光和王秉章二人一看,是李作鹏来到师部。

陈光见李作鹏来到,知道他有重大消息,直接命令:“作鹏,说。”

“我们发现了第32师团指挥部,就在安临站。”李作鹏走到弹药箱上铺着的地图边,用手指指着安临站上的一个小点。

陈光大为兴奋:“这个情报很及时,我们派骑兵连过去敲打他一下,如果能打掉这个指挥部更好,打不掉也能吓唬他一下,秉章,你赶快集合骑兵连,我要向他们说话。”

骑兵连集合好了,他们身背短小的四四式马枪,腰胯马刀,站在高大的东洋马左侧,东洋马马头高高扬起,比战士们都高出一头。

陈光向骑兵们交待:“你们是我们师最重要的突击力量,总是出现在最关键的时刻,现在我们发现了日军32师团的指挥部,打蛇打七寸,现在要用你们这支突击拳头打他一下,尽量杀伤他们,我不希望你们和他们硬拼,乘他们反应过来之前立刻撤退,你们每个人都要向我保证活着回来,你们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骑兵们异口同声喊。

连长喊着口令:“上马。”

骑兵们齐刷刷上了马,连长又喊:“敬礼。”

骑兵们右手举刀,刀尖垂直向上,臂抱在胸前向陈光行举刀礼,陈光和师部所有人员都举手向他们敬礼。

连长命令:“出发。”

骑兵们一个接一个拍马向前,先是一颠一颠随着马匹慢步向前,随即便放马奔跑,腾空的马蹄让骑兵们看起来像飘在空中一样。

下午4点过,通信科又拿来一份电报,王秉章接过看了对陈光说:“罗政委发来的,说汶河南没有发现敌情,建议朝那个方向突围。”

罗政委就是师政委罗荣桓,他此时带着东汶支队活跃在汶河南岸,运河东部的汶上县。

陈光有些自责说:“看来我们早上得到的情报有误,如果当时向南突围,现在我们已经突出去了。”

王秉章安慰道:“师长不要自责,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哪有事事都能把握准的,好在我们很快就作出了从南面突围的判断。”

陈光说:“嗯,政委的电报和我们预想一致,目前看来,这个白天我们就要抗过去了,通知黄励过来,商量一下晚上突围的计划。”

在等待黄励的时候,在368.5高地的师部特务营又来了战报,说发现他们当面的日军进攻有所减弱,他们乘机反击,打掉了日军一个火力点,还缴获了两门机关炮。

王秉章很高兴说:“368.5高地对面的日军就是来自安临站方向,看来骑兵连的奇袭起作用了。”

黄励过来了,陈光给他看了罗荣桓发来的电报,他看了后将电报还给陈光,然后说:“机关的同志们都很安全。”

陈光说:“天黑后日军有两种行动可能,一是保持现有阵地,这样他们很分散,二是收缩阵地,集中兵力,但是他们无论采取哪种方式都便于我们突围,叫你来是商定一下突围方案。”说着,陈光来到树林中铺在弹药箱上的地图边。

黄励和王秉章也过来,三人围站在弹药箱上的地图边。

外面,四周的枪炮声还在激烈地响着,但在树林中声音显得小了很多,彼此间说话也不需要太大声音,陈光对黄励和王秉章不无歉意说:“昨天晚上段君毅的建议是对的,东平县和汶上县交界方向没有敌情。”

黄励说:“师长,不能怪你,战场形势谁也无法预料,当时你的行动是正确的。”

王秉章说:“是的,当时如果贸然南下,其实是冒险。”

陈光向两人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用红铅笔指向地图,地图因为弹药箱的高地不平而显得不平整,他说:“东平县和汶上县的交界横亘着一条大汶河,这个地区有我们的汶上东支队活动。”说着,他用铅笔在东平县,汶上县和大汶河区域划了一个红色圈圈,然后说:“这里是我们的目的地。”

王秉章说:“我看这样,各战斗部队都负责带一部分非战斗员走,686团带师部机关;津浦支队,还有那个国民党保安大队带鲁西和泰西党机关走;冀鲁边7团带师供给部走,分3路突围,怎么样?”

黄励说:“秉章同志意见很好,但是师部机关和686团太庞大,行军很困难,万一遭遇日军反而危险,我建议再分两路,师长和秉章带师部机关和686团走一路,我带师政治部、辎重营、通讯营和师特务营走另一路,这两路路线不同,但是目的地相同。”

王秉章有些担忧:“特务营的力量可能会单薄些。”

黄励说:“我这一路在你们3路的中间,左右两翼都可以得到你们的保护。”

陈光说:“黄主任的想法可行,秉章,你分配一下这几路的撤退路线。”

王秉章捡起地图上的红铅笔,在陈光划的大红圈圈里面又划了3个小红圈圈:“东平的无盐村,南城,汶上的南陶城,这三个地方一字排开,相距不远,又相临大汶河,可以成为我们突围的目的地。”

陈光点头说:“好。”

王秉章用红铅笔从陆房村到无盐村划了一条红线:“最右翼,师机关和686团走岈山,然后迂回进入无盐村,黄主任这一路走下庄,和我们并行到无盐,津浦支队一路由鲁西区党委书记张霖之带领到南陶城,冀鲁边7团到南城。”

陈光和黄励都表示赞同,陈光看了一下手表,正是4点半左右,他对王秉章说:“现在就通知各部队,黄昏开始准备,晚上10点突围。”

王秉章说:“好,我马上通知。”

陈光又对黄励说:“吩咐一下供给部和炮兵连,所有的辎重和重武器就地掩埋,轻伤员随部队突围,重伤员就地安置,保证部队轻装前进。”

六、乘夜突围

黄昏到来,日军的进攻逐步缓和下来,四周山谷中的枪炮声由强变弱,枪声慢慢变得零星,偶尔有一声炮弹的爆炸,一堆堆篝火然了起来,这些篝火分布在各个路口。

一线各部队的战士们开始突围前的埋锅造饭,他们鏖战了一整天,正好利用这个时机恢复体力,准备夜晚的突围。

陈光叫来李作鹏:“作鹏,部队今晚10点突围,我们要避开路口,但绝不能出任何差错,把侦察科的人都派出去,晚上9点以前要把突围路线上敌人的情况全部摸清楚。”

李作鹏昨晚的情报已经出现失误,这次他不敢掉以轻心:“师长放心,这次我保证不会再出任何问题。”

天完全黑了下来,陈光再次命令部队丢掉不重要的物品,只带弹药,电台,银元和重要文件,所有人左臂上缠上白毛巾,骡马一律勒住马口,坠尾套蹄,连炊事员的锅碗瓢勺都用布条和草团子包住,战士们的步枪内压满了5发子弹,部队的刺刀很少,但有刺刀的全部上了刺刀,轻重机枪也都检查了一遍,弹匣和弹链也都配齐了子弹。

9点钟,李作鹏准时向陈光报告:“师长,突围路线上没有发现重大敌情,可以按照原计划突围。”

陈光立刻给各部队下达了10点钟统一行动的命令,为了迷惑日军,他命令2营派出几个战斗小组在北线和西线进行袭扰,骑兵连仅剩下40名骑兵,但是他们依然派出3个战斗小组,每组3骑向东面的济兖公路运动,一路上打枪扔手榴弹,吸引日军的注意力。

10点,各部队开始突围。

这一天是农历23,月亮比前一天更加显得残缺孤冷,天空和地面一片漆黑,山野中笼罩着一层薄雾,这正适合部队突围,这时,四周不断响起袭扰小组和日军的枪声,一些流弹像流星一样闪亮着划破夜空,各部队开始朝日军篝火的空隙穿插。

师部的阵形,由686团政委刘西元带领1营为前卫,师部机关由陈光和王秉章率领居中,团长张仁初带领2营为后卫。

战士们在红军时期就养成了夜行军的高超战术素养,他们从陆房村出发向西南运动,先在盆地上的平原上急行军7华里,穿过2个村庄后来到大顶和九山之间的路口,这个路口已经布满篝火,刘西元命令1营战士们将日军的情况一个个往下传,然后带着1营绕过路口上了岈山,这支有2千多人的队伍最近时距离日军火堆不到100米,但是日军一点都没有发觉。

岈山南面是一个7华里的缓坡,之后就是东平县和汶上县交界的平原,当部队快下缓坡时,日军的骑兵巡逻队正好路过,1营战士们立刻隐蔽在缓坡上的黑暗中,他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们还能清晰听到日军骑兵的对话声,待巡逻队远去后,部队下了缓坡,一口气急行军30华里,穿过了6,7个村庄,终于在拂晓时抵达了大汶河畔的无盐村。

其他各路也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七、事件评价

战后统计,陆房突围中八路军伤亡约360人,据伪军的报纸宣传,日伪军的伤亡为1200人,相比而言八路军的损失不大,因此勘称一次成功的突围。

整个突围过程中,师部机关,津浦支队和冀鲁边7团的行动都很顺利,只是黄励一路和日军交了火,他们的大部分人员在特务营掩护下成功突围,有小部分非战斗人员和大部队失散,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后来也和大部队会合了。

陆房突围是一场险中求胜的突围,个中原因,自然是八路军自身高超的战术素养,八路军除了最初的情报出现失误,以后基本没有出现纰漏,他们抢占了周围所有的制高点,而且不时派出侦察兵对日军进行侦察,充分做到了知己知彼。

反观日军,12军司令官尾高龟藏对八路军的情报完全不清楚,以至他过高估计了八路军的实力,据日军的一名被俘炮兵观测手称,他们估计八路军至少有2,3万人,这使得8000人的日军不敢贸然进攻,他们即便突入了八路军阵地,也没有扩大战果的进取心,而且第114师团面临马上就要回国裁撤的窘境,军心和士气都大打折扣,第32师团是国内刚组建的新编师团,缺乏战斗经验,两个师团的配合自然就有不少空挡,使得八路军能从容从日军包围的缝隙中穿插突围。

推荐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