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少将、原38军副军长、代军长江拥辉在《三十八军在朝鲜》一书中回忆到,我在朝鲜的战争岁月。
但是,二连在撤退时,却遭到南山敌人的火力阻击,部队撤不下来。
副连长正感到为难时,潘学仕抱着机枪过来,气喘吁吁地挥着手恳切地说:
“副连长,你们快撤,我来掩护!”
潘学仕,云南省路南县彝族人,1947年参军的解放战士。
刚解放过来时,他看到解放军战士有说有笑,官兵之间非常亲密,他百思不解,一天到晚沉默不语。
他从小过的是牛马不如的生活,10岁上就顶替父亲给地主干活,天天光着脚板上山打柴,瘦骨鳞鳞的脚上尽是茧,有一回,他捡了一双破鞋,还没穿上脚,就被地主夺过去臭骂一顿,说:
“日子倒过来了?你也想穿鞋?”
潘学仕愤怒地瞪着地主,想起杀父之仇,满腔热血直往上涌。他父亲被地主活活折磨病倒,又被一顿棍子打死,地主还对他们母子恶狠狠地说:“快拖走!别玷污了我的地!”
那时他还是个小孩就顶替父亲当了长工,现在竟连一双鞋也不让他穿,他火了,再也忍不下这口气,终于杀死了地主,逃出来当了国民党兵。
在国民党的军队里,一个少数民族士兵免不了受人凌辱,现在他觉得天地变了,变得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了。
在革命队伍里生活久了,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人民自己的队伍,从此他也变得有说有笑,成了连里活跃分子。
行军中,他给大家扛枪、背米袋、背背包,宿营时,他给同志们补衣、补鞋、打草鞋,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现在为了全连的安全,他主动要求担任掩护任务。
副连长感激地点点头,严肃地叮咛说:
“好!你来掩护。这一带很危险,你要特别注意。”
“副连长,你放心!有我在,保证连里的同志一个也丢不了!”
副连长走了,潘学仕考虑任务重要,一定要保证全连安全撤出,但他却担心弹药不足,忙爬近弹药手吕臣身边,说:“吕臣,我们还有多少子弹?”
吕臣没有吱声,打开了子弹箱。
潘学仕看到了黄橙橙的子弹,查一查足有200来发,他信心十足地对着南山敌人说:“来吧,子弹头等着你们呢!”
潘学仕把机枪架在小土包上,瞄准南山敌人,一扣扳机,一个点射,打哑了敌机枪火力发射点,副连长及时地指挥部队安全地撤到了街外。
可街西口的敌人发现东头只有两个人,一挺轻机枪,便气势汹汹地扑过来,潘学仕把一梭子子弹打光,换上梭子,又拿了一个。
他回到小土包下,等着敌人上来,敌人
离他很近了,他突然开火打倒了一片又一片敌人,敌人终于垮下去了。
吕臣忙招呼说:
“副班长,咱们完成任务了,快撤!”
“别忙,我们再掩护一阵!”潘学仕沉着地说,然后往石崖那边一指,“你看!”
原来担架队的同志还没有撤下来,正在抢运伤员和烈士。
于是,他俩又掩护担架队安全撤出阵地,才从街里撤出来。
出了街口,潘学仕发现指挥担架撤退的副指导员负伤倒下了。
急忙跑过去,弯下腰说:“副指导员,快,我来背你!”副指导员身体虚弱,感到生命垂危,怎好连累同志呢,坚定地说:
“不要管我,你们快撤!”
“副指导员,你说些啥,我能扔下你嘛!”
潘学仕怎肯丢下阶级兄弟不管呢。他不仅背下了副指导员,还发现了担架队没有找到的两个重伤员,也被他背下了阵地。
天暗下来的时候,曹玉海再次组织1营进攻,很快就解决了战斗。
天亮以后,由国内到朝鲜采访的新闻纪录制片厂摄影师牟牟森等二位同志前来拍摄阳站战斗。
我和翟仲禹派342团治处主任王志远带半个班,掩护他们去现场拍摄,我们再三叮嘱:
“一定要保证两位记者的安全。”
此时,战场上还响着零星的枪声,阳站上空敌机不断,两位记者不顾危险投入了紧张的拍摄。
当他们看到两辆吉普车和一辆中卡上有许多摄影器材时高兴极了,看来这是敌人为摄制“结束朝鲜战争”战绩而准备的。
可他们一检查,扫兴极了,摄影机被敌炮弹炸坏了,许多胶卷也被我们的战士打开曝了光,两人连声惋惜地说:
“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我听过王志远的汇报,也深为惋惜。由于我们的战士缺乏知识,不识“洋货”,使许多可以缴的珍贵资料,得不到了。
阳站街里的战斗沉寂了,我和翟仲禹师长在342团指挥所命令部队稍事休息,准备继续前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