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有善恶,环境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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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看吴思的《潜规则:中国历史中的真实游戏》,里面把《官场现形记》里背后的逻辑给拆出了一条线——有时候善恶并不是由你决定,而是由系统决定。
当一整个社会从上到下充斥运行着一整套不贪,不欺,不压就无法融入的系统时,一个人变坏就成为了最佳选择。
为什么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为什么是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
一个人拿到了权力以后,为什么有时候不得不变得贪官?为什么那些历史上的贪官污吏,恶吏豪强得了善终的不少,清官好官结局不幸也很多?
这套系统的起因有两个,一个是公务员薪资实在是低,明后期一个县令一个月的薪水折合成现在的购买力,只有1160元,这些钱要养一家老小,还得打点上下关系,怎么可能够?
另一个就是人性的贪婪在那样一个大环境下,让那些权力的灰色地带,成为了伤害他人的武器。
比如一个案件,量刑3-10年,是3年还是10年,全看你会不会打点,县官也好,小吏也好轻轻一动手,命运就是天下地下。
这算是在规则之内玩法,而有的人胆子一大,可以把你强行拖进规则里。
明成化年间太监潜能,在云南做坚守太监时,一个富商老爹过世,他跑去说他老爹是传染病过世的,担心传染给全城百姓,准备拿走尸体,你看怎么办吧?欲加之罪,只为钱财。
还有著名的“贼开花”,一旦一个地方遭了贼,边上的富商们就会遭殃,官府会说这些富商参与了贼的销赃,要么拿钱,要么进牢里走一遭,只要进牢里了,就由不得你了。
一个地方遭贼,周边一圈富商遭殃,故名贼开花。
底层如此,中层也如此,小官员孝敬中层官员的名头有很多很多,中层孝敬大官员的也有很多很多,这一整套潜规则可以说从汉代开始一直延续至今,已经成为了文化的一部分。
至于我们电视里看到的,百姓受不了压榨跑去更高一层政府告状,然后贪官污吏尽受惩罚的故事,在真实历史中极其少见。
因为经济账不好算,一个老百姓跑去告状需要非常多的钱,而且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官官相护不了了之,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默契——我不搞死你,你也别搞我。
底层小吏们会不断试探,压榨你压榨到差一点点爆发的角度,而民众就越来越惨。
直到有一天,这种参积累到一起,起义出现,新的政府新的官场出现。
第一波政府往往都是非常清明的,一方面皇帝起义出生,甚至官僚的问题,所以罚的很严,像朱元璋那杀得一个血流滚滚,贪个10两银子就砍头,咱们新中国建立以后也是,1952年第一个被判死刑的贪官才贪了3万块钱。
但是越到后面,皇帝就越放松,罪罚也越轻,贪污百万千万也开始起来了,一个省级官员在明朝一年收入都是折合人民币几千万的。
愈演愈烈,直到老百姓再一次受不了压榨,再次起义,然后再次进入一个循环。
这个循环基本上难解,因为只要你进了这个官场,就知道这个系统的运转人人有份,人人都逃脱不了。
比如朱元璋每一次新官上任都会讲一堆道理:薪水虽然低,但是能保命,你要是贪了,咔嚓一下人头落地,贪的东西啥也不是。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一旦真正进入官场,实在没办法,系统的力量太强大,大部分人都撑不住。
即使有大清官如海瑞一样的存在,那也是极少数,正是因为极少数,所以才会被人写进故事里。
权力从上到下一层层变下,信息却一层层丰富,皇帝这个大冤种被一直隐瞒,而下面的小吏总有各种办法搞钱,一层层往上送。
与其说是税收和官僚这个明面上的机构体系在统治天下,不如说是这一个潜在的权力压榨体系,才是真正帝国运转的核心。
而这个明规则之外的潜规则,因为在暗处,所以人性的贪婪和恶也没有了限制,限制它的只剩下了儒家思想,还有良知。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汉代开始独尊儒术,宋明理学的再次禁锢,反而是一种好事,虽然容易造成越来越多的伪君子,但是至少在道德压力这个维度,明清时期作恶时内心的谴责也会越重。
看了这本书,对于穿越回明清时期这件事彻底失去了念想,为什么说在古代活着就已经很难了,底层人物的处境如此艰难,赚钱了有豺狼,不赚钱有恶吏,就算你已经成为流民了,却还有人找你这条命来搞钱。
同时,在正史规则下,对于这两千年来刻印在咱们骨子里的潜规则,也有了深刻地认识。
用经济学视角看,那就是权和利有一套自己的现实规则,有一套自己的博弈论,在现代的职场也好,商场也好,明规则下真实的利益和人性博弈,才是我们需要时刻警惕的。
因为一不小心,你就会成为那个被权力和利益伤害的人,成为那个被压榨的底层人,那个不断被另类残忍“切香肠战术”压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