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六年(1728年)正值过大年,曹家却迎来了惊雷一击,该来的还是来了。尽管此前他们已经有所预感,只是没想到当祸从天降时,竟会落得如此悲惨!
【资料图】
雍正五年十二月底,雍正下旨对曹家抄家,之后江南总督范时绎执行了这一指令。一夜之间曹家人成了罪犯,家产被查抄,人被赶走,所有的财产被逐件清查登记,还用官印大封条封闭,任何人不得启动。
然而查抄的结果却令雍正有些失望,按理说,江南织造、盐政这些官职都是肥差,在他的印象当中,曹家更是有家资万贯的景象。可是没想到,抄出的家产却仅为以下:
住房十二处,共483间
地亩八处,共19顷零67亩
家族人口大小男女,共计114人
家具、旧衣、零星物件数份
当票100张
外债:三万多两
从以上清单来看,与所谓的高门大户相比,实在是有些“寒酸”了呢!既然如此,雍正还需要笼络人心,毕竟刚上台也没多久,一个好名声还是需要的。
于是,他对曹家还不算太绝情,再加上朝中也有大臣为曹家说好话,原本查抄的房产和人口,他格外“开恩”,在北京给曹家留了居住的房子,奴仆也留了六个,曹家人这才算没有完全陷入绝境。
那么雍正对曹家的查抄,到底是出于公还是出于私呢?答案也很矛盾,有公也有私。
于公
雍正有个外号叫“抄家皇帝”,这个外号具有一定的讽刺性,但实际上他也不想这么做,都是被康熙“逼”出来的。
康熙帝虽有着“千古一帝”的美名,也的确为清朝为后人做了许多贡献,但到了晚年时代,以“宽仁”为本,因此导致了贪官横行,钱粮亏空的现象。康熙四十八年(1709)户部存银5000多万两,而到六十一年(1722)仅有800多万两,存银下降如此之多,其中的重要原因就是亏空。
雍正即位刚一个月,就下达了一项命令:要求全国上下全面清查积空钱粮,责令各地在三年内将全部亏空补齐,且不准向百姓摊派。
这一查吓一跳,连主管财政的户部都有亏空,而且还高达两百五十万两。这么大的数字怎么补,雍正就叫户部历任尚书、侍郎、主事等官吏共同赔偿。
内务府也有亏空,雍正的十二弟履郡王允祹做过内务府主管,这笔牵扯私人关系的账怎么算?考验雍正的时候的到了,他依旧没有手软,要允祹还钱。允祹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将家里值钱的器物拿到街上去卖,最后终于还了朝廷的钱。
但难办的是,官员亏空国库不是一时半会,大多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积累起来的,现在要他们马上还,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这笔钱。那怎么办呢?
雍正就根据通政司官员钱以垲的建议下达了新的政令:亏空官员一经查出,立即查封家产,监控其空,杜绝转移藏匿赃银的可能。
雍正的十弟敦郡王胤䄉,被查到有亏空,偿还了数万两黄金还不够,于是,雍正就下令抄了他的家。而且雍正抄家范围很广,不只是抄官吏的家,那些相关联的在外地做官的人,以及他们的老家也一样要被抄,甚至一些与之相关的亲戚家也要跟着遭殃,就是怕他们之间转移藏匿赃物。也因此,雍正落了个“抄家皇帝”的名声。
但即便如此,抄家也还是不能把亏空补齐。有些官员因亏空案而自杀,意思是一死了之总行了吧。但是,雍正并未因此而罢手,而是又补了一条法令:官职家财既不能保,不若以一死抵赖,留赀财产子孙之计。意思是要父债子偿,可见,雍正的“追债”功夫着实厉害。
由此可见,曹雪芹家因亏空而被抄家,并不是雍正特意针对曹家,而是国家法令使然,该执行的必须执行,只要查出亏空,不论是谁,一律都得执行。那么于私呢?
于私
雍正对曹家以及相关亲戚的查抄,除了查亏空的理由,还有着私人恩怨。
《红楼梦》小说中的贾甄两家,其原型一般被认为所指就是曹李两家,这两家与康熙都有着比较深的渊源。曹寅的母亲孙氏和李煦的母亲文氏都曾是康熙的保姆,于是,曹寅和李煦,二人与康熙都算得上是奶兄弟的关系。
这两家在康熙的庇护下也混得风生水起,曹家孙氏的丈夫曹玺在康熙时代就做了江宁织造,其子曹寅从小又是康熙的伴读,在曹玺死后又继任了此职,曹家先后有三代四人担任此职。
在曹寅做了织造之后,康熙还将他擢升为通政使--三品大臣,还给曹家抬了旗,特意将曹寅的大女儿指给了皇家宗室平郡王讷尔苏做了王妃,把曹家的身份拔高到了与满洲贵族同等的地位。
而康熙对李家的待遇也丝毫不逊色于曹家。文氏的丈夫李士桢曾做过广东巡抚,其子李煦从内阁中书做起,历经了四五份不错的差使,于康熙三十二年(1693)被派任到了苏州织造,又先后八次兼任过巡盐御史。
可见,康熙对曹家和李家的皇恩多么浩荡。但是康熙把曹李两家放在江南,除了让他们当官赚钱之外,暗中还肩负着特殊的使命,那就是暗中监视官场、民间情况并随时上报。
我们知道清朝到雍正时代正式确立了密折制度,实际对于密折的运用在康熙时代就用的比较多了。从康熙三十二年(1693)至六十一年(1722),李煦给康熙上过大量的奏折。
也正是由于曹李两家的特殊身份,江南地方官员们对他们十分敬重。所以,雍正即位后,对于曹李两家的打压,并非仅仅只是为亏空之事,还有政治忌惮打击异己的目的,因为曹李两家在康熙末年的政治洪流中站错了队,与雍正的敌人八皇子胤禩有联系。
雍正元年(1723年),雍正以追查亏空为名,率先向李煦下手,查其家产并将其下狱,逮捕了李家所有子女家口,包括奴婢,而且还将房屋赏给了年羹尧年大将军。
曹李两家沾亲带故,是娘舅关系。自曹寅死后,曹家的后事,包括曹家在盐务上的亏空,皆由李煦接管。李家遭此大难,已预示着曹李两家的日子即将走到尽头了。
曹李两家也明白,雍正所谓的查抄亏空,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雍正五年(1727),随着雍正根基渐稳,也加大了对胤禩的打压,不断搜集打击胤禩的证据。于是,关于李煦与胤禩的联系也被查了出来,经查发现李煦曾花八百两银子买了五个苏州女子送给了胤禩。
但是,雍正并没有斩杀李煦,而是将他流放至“打牲乌拉”苦寒之地以作处罚,李煦最终病死异乡。由于此事,曹家得受了连代的罪名,也被划入“奸党”,开启了曹家多灾多难的末世。
雍正五年五月,曹家因进贡物品“奢泰”,遭到斥责。
六月,因江宁所织御用褂面等落色,罚俸一年。
十二月初,山东总督塞楞额参奏了三处织造,理由是他们在送龙衣途中勒索百姓,降旨严审。
十二月十五,李秉忠接管了杭州织造,隋赫德接管了江宁织造,曹家退出织造界。同时,曹雪芹父亲曹頫罢职待罪。
十二月底,雍正发出抄家指令。
大年初一,曹家被抄。
但是,很显然,从雍正对曹家后来的处理来看,他对曹家的查抄是失望的,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最终还是给了曹家一个立足之地,曹雪芹也因家道沦落,从此开启了他在北京的漂泊生活。